车子闯过闹市区，在一跳有高大茂盛的树木的静谧街道上停下来。黎桑榆不知道那树的名字，它们有接近人皮肤颜色的树皮，却不是光滑的，布满了凹凸的裂纹和刻痕，倒像是老年人的身体。它的顶部显得那么年轻，而树干却苍老。“那是香樟。”莫司远说。“它们会开花吗？”她仰着头问他，很认真的模样。“不知道，应该是不会的。”黎桑榆突然有些失落。“我们进去吧。”“嗯。”她点了下头，跟着他走进那座青砖红瓦独栋的三层小楼。它不像是饭店，更像是一栋民用居所。莫司远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他很熟悉的带她走上木楼梯。黎桑榆一边上楼一边看楼梯边的墙壁上挂着的照片，有树木，有她从来没有见过但十分美丽的动物，她不知道的地方，当然还有人。三三两两的男子，有的靠在越野车上，有的蹲在地上，并不是都能看到正面的，似乎是不经意间被镜头捕捉到的画面。直到照片墙上的最后一张才显得刻意一点，五个男子排成一排，都是高大魁梧的身材，相互搭着肩膀，脸在烈日下显得黝黑光亮，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身后是无尽的黄沙与蓝天。黎桑榆在照片上找到莫司远，他在左边第二个，比其他人都要高。她停了下来，仔细的看。现在的他比照片上白很多，成熟多了，笑容也没有那么灿烂，似乎从内心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是你。”她指着照片上的人对莫司远说。“变了好多。”像是在自言自语，不需要任何回应一样。“是什么时候照的？”她突然问。“八年前，还没毕业的时候。是变了很多。”他站到她身边，也看着墙上的照片。黎桑榆不知道他是以何种心情来比较自己的过去和现在的。审视，反思，还是感慨？楼梯上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一个男人从楼上下来。见到莫司远很高兴的说：“老早就在窗口看见你的车了，等了半天都没见人上来，我只好亲自下来迎接了。”他爽朗的笑着，声音很大，高大的身材让她觉得这楼梯口是在是太过狭小了。见着站在比莫司远低了一个台阶上的她，眉开眼笑的开玩笑说：“哟，这位美女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黎桑榆不好意思了，虽然平时也和阿九开玩笑，但像这般的她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不用理他。”莫司远虽然是一副嫌弃的不得了的口吻，但笑起来眼角细细的皱纹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他指了指站在高处笑望着他们的男人，又指了指他们刚刚看的那张照片里最中间的那个男人说：“石坚，不过大概他自己都记不得他有这么个名字了，你叫他石头也可以。”石坚手一挥，豪迈的说：“行了行了，赶紧上来吧，阿若还在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