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戍言把门轻轻碰上，放缓了脚步走到床边。
莫司远正双手枕着头，闭着眼仰面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直到感觉有人坐在了旁边才起身坐起来。
“妈。”
“嗯。饿了吧，先吃点东西。”秦戍言模模他颧骨上乌青的一块儿。肋
“我不饿。你去睡吧。”
“都一天没吃了还不饿，你是故意气我的吧？”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
莫司远就跟他把一样，看见这家里唯一的女人掉眼泪除了投降就没办法。他坐过去搂着她的肩哄，“我是真不饿……以前特训的时候饿两三天的时候都有，这才一天而已。”
谁知他不说还好，一说秦戍言想起他以前执行的那些危险任务的事情来更糟心。
“好了好了，我吃还不行吗？”
莫司远端起一碗汤一边喝着一边抬眼看她，见她没真的哭这才松了口气。半碗汤喝下去，暖和了不少，突然又想起了黎桑榆来。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手机被他爸给摔坏了，卧室里也没有电话和网络。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他已经回到C市了。这时候她联系不上他，一定会很着急。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也染上了愁色。
“怎么了？”秦戍言结果他手里的碗，放在托盘里。
“妈，你让我出去打个电话。”他说。镬
“打给那女孩子？”
莫司远没说话，点了下头。他知道这是为难他妈了，但是他是真的害怕黎桑榆担心。
这个时候阿若刚生产完，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石坚也得照顾她和小孩儿，分不出心来，阿九现在又回家过年。她这个时候身边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这样想想，他就恨不得立刻飞回去。
可是……他要做长远打算。
他们今后不单要在一起，还要让他的家人承认她，接纳他。
他想要月兑困，有的是办法。可一旦他现在不顾一切的离开了，他爸妈一定会降一半的罪责挂到桑榆的头上，那么她今后要得到他们的认同就是难上加难了。
秦戍言叹了口气，前些年司远执意要跟安楠解除婚约的时候，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都道他负心薄情，跟安楠从小一起长达，最后也还是变了心。可谁料到他却是个固执的人，心落在了那儿，生了根发了芽，便谁都掰不过来。
“我知道劝不住你，你从小就这个臭脾气。你要做什么事就去做，只是有一点你得记牢了，你爸身体不好，别气着他。”
秦戍言理了理他的衣服和头发，又模了模他脸上的乌青，心疼的说：“疼吗？你爸也真是的，怎么下手这么重，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心疼？”
“没事，不疼了。”莫司远拿下她的手，握在手里。
“都成这样了，怎么能不疼。我去拿药。”
“不用了。”莫司远一下子拉着她，看了眼关上的门。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爸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里。不过你的那点心思他都知道，这家里的电话是打不到C市的。”
莫司远愣了一下，想了想便说：“你帮我联系林正，告诉他……就告诉他我现在的状况，他应该知道做什么的。”
秦戍言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看着他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第二天，已经闭门谢客两日的莫家大宅里却来了一个人。
安楠穿过有些寂寥的庭院，来到正厅就见莫平青独自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拿了一份报纸在看。
“莫叔叔。”
“楠楠来了。”莫平青摘下老花眼镜，起身站了起来。
他对安楠极其的满意，又加上莫家与安家世代都关系匪浅，对她更是像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
“快过来坐，好些日子都没看见你了。”他对她招招手，慈祥的笑着。
安楠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从厨房里出来的秦戍言，乖巧的叫了声“秦姨”。
本来这个称呼是她从小就这么用的，可近来发生的事情让秦戍言有些感慨。要是当年司远没接那个任务，安楠早就叫她“妈”了。想着想着脸上的欢喜就不见了。
安楠隐隐猜到是为何，而为避免更加尴尬，她只有装作不知道。转头对莫平青说：“莫叔叔，我上去看看司远行吗？”
这些天，“莫平青不知道发了什么脾气，把唯一的儿子给关禁闭”的消息虽没有不胫而走，但几个跟莫家关系比较近的，还是知道这回事的。
莫平青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把钥匙给她。
安楠熟门熟路的往楼上走，在左手边第二个房间停住，然后开了门。
听到开门声转了过来的莫司远似乎并不诧异来的人是她，像是早就料到她回来一般，淡淡的开口说：“你来了。”
安楠没有把门关上，但除非是贴在门上，否则也是听不到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的。
“林正忙得很，没时间管你这摊子破事。”她这样说。可神色却不自然，似乎极力掩饰这什么，不被他看穿。
莫司远笑了一下。手撑在身后的窗台上，一派闲散的模样。
莫家的宅子是老式的，房间里的装修也是复古风。屋内有空调，是以他仅仅穿了一件白衬衣，下摆扎进裤腰里，袖扣解开，袖子卷起露出半截小臂。因为背光，所以他脸上的乌青被阴影掩盖了起来。他本身就风姿俊雅，此刻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民国时期的翩翩佳公子。
安楠移开了眼，默不作声的坐到窗边铺了软垫的藤椅上。
“你就打算这么僵着？莫叔这回应该是铁了心要让你跟她断的一干二净。”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却失望的发现，从始至终他都是那副似笑非笑，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我爸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我的前程。只要他明白我无心于此，自然就会放我出去了。”他说。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挑眉，那动作竟于他有几分相似。说完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个十分可笑的问题，笑了起来。“你离家都四五年了，应该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莫司远没有说话，转过身对着窗外，仰着头看了看有些灰扑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