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的二儿媳坐在炕上纳鞋底,把我们姐弟俩放在炕里面。我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心里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忽然听到王婶子的大孙子小名唤作四儿的六岁男孩雀跃地叫了起来。他说:“下雪了!下雪了!”
儿媳妇听闻打起了窗户也向外望去,我滴溜溜转动着小眼睛也顺着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雪下的很大。我看到外面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才又钝钝地想起来,早上王婶子一家才说过今天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我想起了举人爹,可我们一家并不团圆。
还有一个月,我们举人老爹就要参加会试,或许落榜,或许会参加殿试然后某个一官半职。不过看到老爹那日放在案几上的书来看,我现在有至少八成的把握我们举人爹会成功晋级贡士,然后去皇宫见到皇帝老子。
我心里很希望举人爹能完成举人娘的遗愿,可是我也心知巨人娘完成心愿的同时,我的好日子说不定就到头了。
深闺小姐吗?我冷嗤一声。
二月底的时候放榜了,我清楚地听到报喜的响锣从街头敲过来经过王婶子的家门口。王婶子显然比我这个做闺女的要激动地多,她扯着嗓门指挥着自己的两个媳妇抱着我和弟弟急急忙忙朝着我们家里去。
王婶子媳妇抱着我们被挤在人群里,我还是能很容地看到我们举人爹。我们觉人爹从容地接过喜报,打赏了来人,然后云淡风轻地接受邻里的恭贺。
来人说,“贡士公,三月初三可是殿试的日子,您千万记得。”说完又敬畏地施礼,这才离去。
我看的清楚,贡士爹嘴角虽然弯着弧度似乎在微笑,可是他的目光很涣散。他并没有因为通过会试而开心。
贡士爹显然看到了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我们,他的眼神忽然温柔起来。他一面谢过王婶子的和她两个儿媳,一面仔细地接过我们姐弟俩。
我刻意地用手抚模他消瘦的脸孔,我想安慰他,我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