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古代:赤龙天下 宫变(2)

作者 : 雪堂月

“这是皇族最重要的东西,晋宣担不起!皇上还是赶快跟我走,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难道皇上不想见君惜么,她在丰乡等你。”

“君惜……”胡亥的神情暗了下来,喃喃吟出这个名字,那个纤弱美丽的身影尤如灯火阑珊那蓦然回首的缥缈,一笑一频,像梦一般,如此美丽,他却再也抓不住!

“君惜遇上你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朕很庆幸,当初没有听信赵高挑唆,亲口下令杀你,否则,朕便连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胡亥凄然一笑,抬眼看着童晋宣,声音带着一丝对自己的讥诮,面色也更显苍白:“而她有朕这样无能的兄长却是她最大的悲哀!”言罢,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也流了下来:“朕如此无能,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朕这样的昏君,活着根本毫无意义,朕累了,朕要去阴间向父皇,皇兄,还有朕的兄弟姐妹,那些被朕害死的忠臣良将请罪。”

“皇上!”童晋宣无法想像,胡亥的求死之心竟如此决绝,难以动摇,只好孤注一掷:“其实扶苏太子……”

他正欲向胡亥讲出扶苏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阵阵嘈杂的响动,这声音听得明白,正是众多士兵跑动时的脚步声和盔甲磨擦的声音,只听得有一人高声道:“给我一寸一寸的找!挖地三尺也要将胡亥那昏君给我找出来!”随后便是其声震天的一声:“诺!”一听便知道必然人数众多。

要来的始终还是来了,现在要带胡亥走,已避不了一场血战!否则,便插翅亦难飞!

胡亥连忙拉了童晋宣一把,将两人身子压低:“朕就算走得掉,也同样活不成,赵高长年在朕膳食中下毒,朕中毒已深,回天乏术,你就成全了朕这最后一点尊严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决而无奈,童晋宣眼中有些朦胧,难怪胡亥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虚弱得过份,原来是赵高下毒!他不由心中一阵沉闷:“皇上……”胡亥此心大概就如他下定决心要为他逆天改命一般坚定,许负动摇不了他,他又何苦强人所难,要动摇胡亥那一点点身为亡国之君的可怜尊严,面对此刻的胡亥,他竟讲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胡亥握紧他的双手:“好好照顾君惜,好好替朕保住这玉玺,朕知道,这是天意,是天要朕将天下交托你,朕相信,你是可兴天下之人。”

胡亥对他的信任与期待在这一刻己无限放大,大到没有丁点怀疑,他此刻的目光是明朗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么胡亥此刻的心便也一定是明朗的,他这一生,或许就只这一刻如此清楚,如此果断的明白自己应该要走一条怎样的路,童晋宣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胡亥已无求生之心,换作是他,背负如此多的罪孽,恐怕也只有一死以谢天下。

胡亥释然一笑,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他松开手,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这遍植物的庇护!童晋宣甚至尚未反应过来,胡亥已整个人冲到了显眼之处,追兵已至,刹那间火光影动,童晋宣紧紧握着那玉玺,在这些植物的间隙间,胡亥正往某个方向拼命奔去,火光映着他的身影,黑色的朝服四周仿佛被镶嵌着火焰般的轮廓,一点一点,终将将他燃成灰烬一般,那个背影,虚弱却倔强,然而每一步都那样凛然!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乱臣贼子,他们已然不当他是这大秦的帝王,边追边喊:“胡亥在此!快追!”

“抓活的!一定要他交出玉玺!”为首的军官喊道,一边的副将忙说:“阎令,那昏君往望夷宫去了,恐怕玉玺就在望夷宫中。”

“无论用何种方法,定要叫他交出玉玺。”那军官压低声音狠狠说道,副将立刻双手抱拳应道:“诺!”

大队人马直追胡亥而去,脚步声,铠甲的磨擦声,种种杀戮的声响都随之渐渐远去,童晋宣猜想,刚刚那被称为阎令的人应该就是咸阳令阎乐,真没想到,阎乐竟带了一千多人来追捕胡亥,难怪胡亥一开始便打算将玉玺埋葬,就是不想这国之命脉落入赵高手中,也可谓用心良苦,只是现在,赵高得不到玉玺,胡亥又会如何?

望夷宫,史上胡亥的伏尸之处!历史始终逃不开注定的套路与结局。

所有人的结局他都知道,可他偏偏却不知道自己和洛景峰的结局……世事真是可笑!好像一切早有定论,而他这个未来人却完全看不透。难道,这就是许负所说的天机?

胡亥会怎样?赵高得不到玉玺岂肯善罢甘休,他会用怎样的方式逼迫胡亥?他真能放任不管,就此拿着这传国玉玺心安理得的离去?

不!不能!士可杀,不可辱!他如何能眼睁睁的任由赵高等人对胡亥任意侮辱?胡亥再昏庸,终是一代帝王,纵使他曾害死许多无辜之人,却也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他早有悔意,只是恨错难返,天下人都恨他,却不知他才是最可怜的!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古人果然有智慧,对人性的诠释也是如此精僻。

与其让胡亥被那群奸佞凌辱至死,倒不如他亲手给胡亥一个痛快。如此想着,便再也不耽搁,立刻将玉玺贴身收好便追去了望夷宫。

事情与他所想似乎有点不一样,阎乐倒并未对胡亥做出什么过分之举,童晋宣便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躲在暗处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皇上若肯交出玉玺,阎某自当向丞相求情,放皇上一条生路,否则皇上今日必定毙命于此!”阎乐态度嚣张,却并没有称胡亥为昏君,看来定是在望夷宫中大肆翻找了一番,想找到玉玺,却白废了一番功夫,遍寻不获,所以才会继续在胡亥身上下功夫。

只是胡亥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反而正气凛然指着阎乐斥道:“朕乃真龙天子,你这奸贼竟胆敢弑君!”

“哈哈……”阎乐听后竟哈哈大笑:“皇上在说笑吧。”他停止大笑,面露讥讽之色:“天下皆知,皇上乃无道昏君,搜刮民膏,残害无辜,人人得而诛之,臣是在替天行道,何来弑君之说。”

“这些全都是赵高所为,如今你助纣为虐,将一切罪行尽数推在朕身上!阎乐!”胡亥满脸怒火,指着阎乐厉声道:“你就不怕遭天遣!”

“天遣?”阎乐眉角一挑,不屑道:“哼!若真有天遣,当初死的就不会是扶苏,而是皇上你了。”言罢,他突然脸色一冷:“皇上何必再做无谓争辩!木已成舟,皇上还是乖乖交出玉玺的好。”

“休想!”胡亥将目光瞥向一边:“朕绝不会将玉玺交给你这乱臣贼子!”

“你!”阎乐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得不到玉玺,势必不能名正名顺让赵高做皇帝,而现在,却只有胡亥知道玉玺的下落,虽然阎乐已极不耐烦,但为了得到玉玺仍是不得不降低自己的姿态,他看了一眼胡亥,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道:“皇上若肯交出玉玺,阎某保证皇上可以活着离开,皇上应该知道,整个望夷宫已被臣等包围,皇上也不想死吧。”

这个阎乐,完全看错了胡亥!童晋宣不禁摇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连他人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威胁得了人呢?赵高也好,阎乐也罢,终只不过是乌合之众,毫无自知之明,注定也只是这历史洪流中遗臭万年的过客。

胡亥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一般,听了阎乐的话之后竟不屑的一笑:“朕的玉玺就只能换得一个活命的机会么?阎乐,你当朕真是三岁孩童!”

阎乐明显脸色一沉,却又以为胡亥已经有所动摇,于是只好再次降低底线:“好,只要皇上肯交出玉玺,阎某保证,不仅可保皇上性命,还可以封为万户侯!如何!”

胡亥侧目瞟了阎乐一眼,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万户侯?”他扬高了声音,一副半冷不热的神情,却再没下文,阎乐无计可施,拿不到玉玺,他必然也很难向赵高交差,只得将身段再次降低,低吼道:“郡王总可以了吧!”

胡亥这才扬起一丝快意的笑容,点着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好。”

“当真!”阎乐一听,喜形于色,连忙说道:“那玉玺呢!”

“朕,这就拿给你。”胡亥边说边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去,阎乐的双眸几乎能迸出星星,那种想得到一切的强烈毫不掩饰的表现的脸上,甚至情不自禁的跟着胡亥的步子往台阶上走去。

童晋宣有种不好的预感,玉玺明明已在他手中,胡亥这究竟是要拿什么给阎乐?假的玉玺么?不会,对于赵高等人,即便是一个假的玉玺,他也同样会利用它登上皇位!再看胡亥的神情,虽然他面色苍白,一抹病容,但此刻却双唇紧闭,嘴角向上微扬,目光中透着一抹浓重的恨意与杀气!俨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诀别。

胡亥想杀阎乐!!

童晋宣终于明白过来,胡亥明知自己中毒已深,横竖也是没有活命的机会,所以才故意拖延,一来可以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带着玉玺离开,二来,可以降低阎乐的防备,以为他真会为了那郡王的地位而放弃抵抗,交出玉玺。

胡亥呀胡亥……你若不是那般盲目的信任赵高,以你的心计也不失会是一个好皇帝!

童晋宣轻叹一声,果然是命运弄人!只见胡亥从墙壁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他低头再次冷笑,目光犹如一柄寒剑瞟向身后紧跟着的阎乐。

这美得过份的锦盒之中装的,不是玉玺,只怕会是一剂取人性命的毒药!比起当年荆轲图穷匕现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胡亥早已下了与之同归于尽的决心,只等阎乐或是赵高上钩,杀得一个便是一个!

果然,胡亥双手捧着那个锦盒,翩然转身,阎乐眼冒金光,恨不得立刻夺了那锦盒,兴奋得声音发抖:“此盒之中装的,就是传国玉玺!”

“正是。”胡亥微微一笑,一边慢慢在阎乐面前打开盒子一边说:“阎令不如过来好好看个清楚。”

“好,好。”阎乐此刻完全被玉玺这巨大的诱惑冲昏了脑子,想也不想就凑上前去,脑袋直接探到了盒子上方俯视着这即将完全打开的盒子,胡亥的动作一直都很慢,调足了阎乐的味口,现在阎乐已整个脸正对着盒子,胡亥却突然猛的一开盒盖,一股浓烟砰然而出,全数冲到了阎乐脸上,阎乐连声惨叫,双手紧紧捂着眼睛,显然那盒中的毒药已令他双目受损,很可能是已经瞎了,而胡亥此刻却毫不迟疑的拔出腰间佩剑,一剑贯穿阎乐的心脏:“朕要死,也要你陪葬!”说着便猛的抽出剑身,阎乐身子一软,砰然倒地,只抽搐了两下,随着眼角,嘴角和心口汨汨流出的血液,便也咽了气,胡亥拿着剑站在台阶之上,身上,手上,甚至是脸上,全都溅着阎乐的鲜血,那一刻,胡亥的心已完全被仇恨吞噬,无惧亦无痛!

这个结局,童晋宣从看到胡亥拿出盒子时便已猜到,从来这残酷的宫斗便是最冷血最无情的,不见血,又怎么能称之为宫斗?

赵高在此时带着一群人从门口冲了进来,整个望夷宫中人数已多得无立锥之地,别说是胡亥,就算是童晋宣若此刻被赵高发现,也必然是走不掉的,即便他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但这里里外外加起来,人数绝不少于一两千人,再好的本领,也没有这么好的体力去跟上千人打斗吧。

赵高是铁了心今天不惜一切也一定要得到玉玺,而此刻眼前的一幕无疑是在他的计划和意料之外的,一见阎乐死在血泊之中,且死状如此凄惨,不由怒火中烧,指着胡亥道:“胡亥!你胆敢杀我女婿!本丞相定要你比阎乐死得更惨一千倍一万倍!!”他目露血光,歇斯底里的大喊:“你识相的,立刻将玉玺给我交出来!否则,本丞相定叫你生不如死!!”

“哈哈……”胡亥竟不屑的大笑起来:“乱臣贼子也想当皇帝?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赵高气得脸都绿了:“胡亥,再不出交出玉玺,本丞相叫你血溅当场!再令史官记你个遗臭万年的骂名!”说着便气势汹汹“哐”的一声拔出佩剑直指胡亥。

童晋宣冷眼将这一切瞧在眼中,此刻的感觉不知是愤怒,难过?还是叹惜,不值。望夷宫之变的真相原来如此,胡亥会是后世所知道的那样一个人人唾弃的昏君,竟是拜赵高所赐!好一个赵高,竟可以将事实扭曲到如此程度,实在是配得上‘指鹿为马’这个成语原创的名衔!

“你想杀朕?哈哈……”胡亥又是一阵大笑,只是这笑声中却透着满心的不甘愤怒,片刻,他止住笑声:“朕不会让你如愿的。”

赵高露出狰狞的冷笑:“莫非皇上以为自己还可以走得掉。”

“你下毒害朕,朕自然是走不掉。”他轻描淡写的看着赵高,却见赵高脸色一变,连那丝冷笑也立刻隐了去:“你知道?”

“是啊,朕知道。”胡亥走下台阶一步,赵高竟心虚的往后退了半步,胡亥道:“怎么?知道没有筹码可以威胁朕了?是不是很失望?”他撇过头,望着窗外:“朕交不交玉玺都是死路一条,你想要玉玺?做梦吧,看看会不会梦到。”看回赵高,他讥诮的一笑。

“胡亥!”赵高此刻哪里还有半点丞相的样子,当即便气急败坏喊道:“你敢戏弄本丞相!本丞相现在就杀了你!”说着便拿着剑朝胡亥刺去,童晋宣心下一阵紧张,正控制不住自己准备现身阻止赵高,哪知胡亥比赵高更快,竟拿起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挥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横!

一切仿佛都已静止,只有那鲜红的血液喷溅得那样明显,童晋宣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似乎只剩下那一抹慎人的血色。几尺之高的房梁之上竟都是胡亥的鲜血!童晋宣闭上眼睛,实在再也看不下去这凄凉的一幕……

胡亥有没有想过,自己当初要扶苏自尽之时,有一天他会与扶苏同样的结局?只是一个流芳百世,一个却遗臭万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报应吗?

可怜的胡亥,可悲的胡亥啊,如果你不做皇帝,又如果你不是那般养虎为患,此时此刻,必然要幸福快乐无数倍,可惜,欲度黄河并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若其父秦始皇一生都在追求着不死灵药,那么胡亥是否想得到后悔药呢?

“哐啷”!

如此清脆的声音,剑落在胡亥身旁,胡亥躺卧在台阶之上,他双眼睁得大大的,有怒有怨,亦有期盼,也许是悲其一生,悔其一生,却仍是死也要看到赵高是何种结局吧。

颈脖那道深深的血痕上,鲜血仍在不住的往外流着,像是要一点点带走胡亥的体温,一点点淹没胡亥的生命,一代君王,就这样可悲的死去了。

童晋宣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了那个没有人性,只的血色的鬼地方,只觉得心中又冷又恨,走在这空无一人却危机四伏的街道之上,怀中那一枚小小的和氏璧却如同千斤巨石,压得他几乎寸步难行。

几片雪花飘落在他身上。

下雪了?那几乎看不见的小小的雪粒终于还是蜕变成了这显眼的雪花,他抬眼望着漆黑的夜空,无数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黑与白原来可以分得这样明显,原来可以同样如此冰冷,冰冷得就像没有生命,只能毁灭生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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