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剑从派出所出来时已是第三天的下午,回到家的时候,方晓梦正在准备收拾去费城时打算带走的衣服。今天早上,方晓梦临时决定,不等过完年现在马上就去费城.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很多,决定在张剑没回来之前离开览城比较好,不用解释,不用告别,不用难过,也不用说什么,就这样离开,从此之后,彼此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看见张剑回来,她并没有吃惊,也没有理睬,一副冷冷的表情,仿佛一切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能知道自己犯错了,张剑走到她身边,满脸都是忏悔的表情,想解释,又害怕说出来惹她生气,于是讨好着问,“老婆,你收拾衣服干什么?”
方晓梦头也没抬的回答,“去费城。”张剑问,“去费城干什么?”方晓梦说,“我被调费城了。”张剑问,“什么意思?”方晓梦回答,“意思是,我以后要在费城工作了,我要生活在费城了。”张剑显然很吃惊,“那我怎么办?”方晓梦冷冷一笑,“去找小姐,靠小姐去骗钱,这是你的老本行。以后,别在市场发货了,多辛苦啊!累”
看见被她说得无地自容的张剑,除了感觉心更加痛之外,还有说不清的恨,不知道在痛什么,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恨什么,如此犀利的语言,和她方晓梦的性格格格不入,却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只是,没有一丁点发泄的快感。
这两天,张剑被抓进去这两天,她其实一直很着急,虽然骂着最好永远蹲在牢里,虽然恨不得立马见到张剑后狠狠发泄一通,之后再痛快甩他几个耳光,可是,心里还是不由得担心,昨晚上,因为张剑的事,她一晚都没睡,好不容易在天快亮时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又被恶梦惊醒了,梦见张剑被警察打死了,梦见她跑派出所去找张剑,看见张剑浑身是血,她是哭醒的,醒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做了场恶梦,这才放下心来。
天一亮,就给小美打了个电话,想从小美嘴里知道张剑到底怎么样了,一听小美说张剑今晚就被放出来了,心里这才踏实了檬。
不过,却不想再面对他了,一大早,就跑公司去向领导申请,说是提前去费城。经过领导点头同意后,她又急急忙忙赶回来收拾行礼,打算在张剑回家之前离开。
谁想,张剑竟然早回来了,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却也不惊讶,心想无所谓了,凡正以后,她和张剑,再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了,昨天,在黄河边的时候,她就已经发过誓了,就算死,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和张剑在一起了。
昨天,她因为心情实在很糟,因为快被压抑疯了,所以,便跑黄河边去放松。站在黄河桥上,她想起了和张剑在一起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从头到尾,她都细细想了一遍,这才发现,自认识张剑以后,她的生活就完全发生了变化,原本乐观的性格,现在异常忧郁。最要命的是,似乎从来,她都没有开心过。
尤其是想到媚媚时,心里一直藏着的阴影,像全被撕开了,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又想起,李超说的小洁,心里更加的气愤,偷偷骂自己,为什么如此犯贱,为什么成天为这种无聊的事而无聊,不就是因为自己跟错了人吗,不就是自己找了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吗,流氓的天性,他就是,就是喜欢和小姐打成一片,就是好这一口。
骂了一会,又怕自己是因为在气头上,带了情绪怨枉了好人,于是又从心里干脆把史望发老四等人全都搬了出来仔细想了一遍,又发现,这些男人,原来竟然没个好的。有几次,她去市场找张剑的时候,甚至听到过别人在背后偷偷把史望发喊成“死光光”。那时,她还有些厌恶这么称呼史望发的人,觉得如此毒辣的语言有些过份。现在想想,别人其实没骂错,像史望发这种人,活着是病毒,死了是病菌,除了污染地球,还会让健康的人恐惧,怪不得,别人都希望史望发去死。只有死了,别人才会活得开心,史望发此人,也等于是为人类做了善事。
而张剑,差不多,和史望发,属于一丘之貉,只不过,自己是身陷其中,只有别人,可能才看得清楚。
想想,自己悲哀啊,别说别的,只和张剑在一起,就已经成了个大笑柄。
这样的男人,自己还要担心,还要着急,还要为他掉眼泪,不是犯贱是什么,不是活该是什么?
一边依然责骂自己,一边却仍不住泪流满面恨起自己来,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幼稚的童声,她抬头一看,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拉着她母亲的手从桥的对面正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边走母女俩边说着话,小女孩问她的母亲:“妈妈,黄河有多大?”母亲笑着说:“傻孩子,你用词不当,你应该问黄河有多深有多长?”小女孩听完母亲的话于是又改口问道:“妈妈,黄河有多深有多长?”“黄河,我忘了,凡正黄河是中国第二大河流,在世界有名。”母亲红着脸说完便笑了笑。“那妈妈,黄河有多宽你知道吗?”小女孩又好奇的问。“以后你们会学到的,总之黄河也很宽很宽。”母亲应付着。“有多长?”小女孩不甘心的又一次问。母亲这次换了个话题回答了小女孩的问题:“女儿,你只要知道我和你跟黄河比起来就像它里面的一粒沙子,甚至还没沙子大就行了。”“妈妈,你错了,沙子那么小,我们这么大,我们怎么像沙子呢?”女儿不解的又一次反驳道。“呵呵,妈妈这是给你做比喻,你别问了,等上了小学老师会教你的。”母亲疼爱的抚瘼了一下女儿的头笑着说道。“可是妈妈”
小女孩和她母亲渐渐走远了,方晓梦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脸上的眼泪早干掉了,而她的心情,也好像不像前面那样难过了。小女孩母亲的话,让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像这黄河里的沙子,甚至还不如沙子,本来已经够渺小够可怜够悲微的我们,却还有什么理由再让自己更痛苦呢?.
领悟到这个道理的方晓梦,这才恍然大悟,她嘲笑自己干嘛这么傻呢,何必这么生气呢,离开张剑不就得了,干嘛把自己气成这样。再说了,她方晓梦喜欢的男人,她清楚是什么类型的,虽然张剑,她也曾对他抱过希望,可是经过这件事她也醒了,这种男人,永远不可能变好,永远不可能成为她方晓梦想要的那种男人,她之所以这执着的跟着他,也仅仅是因为他当初对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好糊涂。
她又想起了媚媚,想起了那个曾经被张剑抛弃了的可怜的女人,临走时她哭着告诉小美的那些话,她觉得现在的她方晓梦,可能走的正是媚媚曾经走过的路,像张剑这种男人,招弟骂得没错,“狗改不了吃屎”。
还好,她比媚媚庆幸,她比媚媚明白得早,知道自已现在在干什么,也明白她以后该做什么了。起码,她知道她不应该再这么浪费自己了,虽然像小女孩她母亲说的,自己,弱小得也只是“沙子”,但是沙子,也有沙子的作用,有属于“沙子”应该做的事,对“沙子”来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就像现在这样在一个无聊的男人身上浪费掉自己的生命了。也像小美骂李超的,“我本来不是无聊的人,遇上李超,我也变无聊了。”
没错,遇上张剑,自己,也变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