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梦惊醒的石星,要如何睡着,批了件雪缎外褂,临窗而望。如果说没有仇恨,她真的愿意在这里一辈子。这里四季如春,奇花异草,湖水清灵,阳光温和,真的一处很美很美的世外桃源。尤其是门口那一团团开得绚烂的粉红色蔷薇,妖娆而富有生命力,真是美极了。这屋子都是用竹子搭成,散发着竹子清雅的幽香。屋里的家具也是用竹子做的,一派青韵,古色古香。屋外则是一树树开得灿烂的桃花,微风吹去,花瓣飘飘扬扬洒了一地,为青草地铺了一抹柔美的霞云。站在窗前,又呆望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又迈进了草药房。一大清早,云婆婆醒来一进厨房,就看见石星在那忙活。“师傅,早饭我做好了,您来吃吧!”石星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放在竹台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呢?没多睡会?”云婆婆看着竹台上的一碟馒头和一碟小菜,有些欣慰。可是当瞄到越来越瘦削的石星时,不禁又有些心疼。“睡不着了。”石星淡淡地说着,语气里没有太多情感,听不出喜怒哀乐。“蔷薇,你当初为何如此相信为师,甚至愿意容貌作为交换。”云婆婆当初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难道她就不怕相信了一个不该相信的人吗?赔了美貌还报不了仇!“既然师傅能够救下我,你说明您必定本事了得。再说,容貌与我来说早已不重要了,只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石星说着往云婆婆碗里夹菜。“是啊!只是一具臭皮囊罢了!蔷薇,你真是个看得通透的女子。”云婆婆叹了一声,又问道,“你的催眠术练的怎么样了?”“徒儿每天练心法,口诀,只是没试验过,不知道行不行?”石星冷冷回道。“我们用过饭之后,你就用我来试一下!”云婆婆朝石星笑了笑。“好!”石星迅速扒着碗里的粥,脸上露出点喜色。桃花园里,石星和云婆婆两人面对面坐在用藤条编制的椅子上。石星用眼睛紧紧盯着云婆婆,心中默念口诀,用念力来控制她,想不到云婆婆也无法抵挡这双眸子如此水灵的人儿,差点被她控制住。“想不到你半月之久,把催眠术练得有如此成效,真是让为师惊讶呀!”云婆婆双眼含着喜色,夸赞道,“不过世界上也有人天生不受被催眠术的作用,无法被催眠,那些人我们称为“石人”。还有一点你要记住,运用催眠术的时候,万不可心神不定,否则会被反侵,导致重伤、失忆都有可能。”“徒儿谨记师傅教诲!”石星心想不过多久,就可以出去报仇了。“快起来吧!蔷薇,你可懂音律?”云婆婆问道。“吹笛、弹琴都懂一些。”石星疑惑地说道,不懂为何师傅会问她这个问题。“那就好!这是祖师留下的笛谱,可用笛声杀人,只是为师不喜欢音律,所以一直没看过,若你有兴趣,可以拿去研究一下,或许对你有帮助。”云婆婆掏出一卷干黄的纸,递给石星。“谢谢师傅!”石星欢欣地接过那卷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右侧一竖古字,“魔之音”,除此都是一些奇怪的音符,看来回去得好好研究一下。“再过半月,你就出去吧!若是报了仇,还想回到这里,就回来,师傅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云婆婆喝了一口竹叶茶,缓缓吐着。“师傅……”石星被她这一句,说得有些感动,像扑在母亲的怀抱一样扑进云婆婆怀里。世界上除了死去的珠儿,竟然还有人会关心她,想给她一个家,这叫她怎么不感动?“师傅,报完仇,我若没死,一定回来!”石星眼眶湿润,深情望着云婆婆。“好孩子!好孩子!”云婆婆拍着石星的肩,眯笑着望着她,已经把她当成了亲人。很快半月就过去了,石星勤奋练习和钻研,终于把毒术、催眠术和魔之音练成。离开飘渺境的那天,在出口处,与云婆婆依依惜别。“蔷薇,这是“回颜丹”,是师傅为你练的,你吃了就可以恢复原来的容貌了,只是你这银发,师傅没办法帮你了。”云婆婆把放着一颗玉白的丹药的锦袋给了石星,又怜惜地抚过她冰冷的银发。“师傅,谢谢你!我真的是无以为报!”石星握住云婆婆细女敕的手,既喜又悲,喜不是因为容貌可以恢复,而是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还能遇到这样好的人而开心。悲的是又要离开这片干净的地方,去面对外面世俗的人和肮脏的天地。“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我师徒一场,乃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只要你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师傅最好的报答了!”云婆婆虽有一副年轻女子的外表,里面却装着一颗过了百岁的心,因此清脆的声音里有些沧桑凄凉。出口处是由藤蔓形成的天然屏障作掩护,难怪不会被发现。云婆婆用内力把石星送了上去。石星由一股刚劲的力一直往上托着,在崖边安全地落地。山顶的雪已经化了,露出稀疏的春色,小草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露出女敕芽,墨绿色的松柏显得格外活力。可是这样的春色依旧让她的心微微揪着,就是在这个地方,她试图结束自己残败的生命,可是苍天有眼,她现在又回来了。是的!石星回来了,不过却不再是以前的石星了。迎着山顶苍劲微凉的春风,扬着银发坚定地向前走去,在身后留下一串串带着悲凉的脚印。而司马绍的人还在沿着悬崖下的河流寻找她的尸骨,怎么也不会想到石星活着回来了。司马绍对她的思念也没有减退丝毫,为她筑造了一所“盼星阁”,把“寒烟阁”里的一切都搬了过来,一有空便躺在她曾今睡过的那张床上,静静汲取她留下的余芳。如果上苍再给她一次机会,他一定会相信她,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他们之间的路已经相背着走得太远了,再也回不去了。他一怒之下把柜子上的东西全部掀了下去。他掏出怀里的那个绣有“绍”字的锦袋,是前几日把东西移至到这里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回想到那一夜,他用冰凉的刀尖狠狠地在她胸前刻下一个“绍”字。那一刀一刀划开肌肤对于这样柔弱的她,有多痛!有多痛!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有一种痛叫做撕心裂肺,叫做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