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远不怒也不燥,回身到桌子旁边,从怀里掏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往石桌上一放。
龙芩鸢瞪时两眼放光,一个箭步窜上去。
短短的距离,欧阳远却已经慢悠悠把东西又重新收回去了。
“想知道木风铃在哪吗?”他说得一副冷漠,可那三个字对于龙芩鸢来说却是像金子一样珍贵。芒
“什么?你知道木风铃?在哪里?”她绕到欧阳远的前面。
总是不愿意看见他那副冰山样子,可此时也不管那么许多,甚至在无意之中拉住他的衣袖。
欧阳远不做声,步履缓慢却不犹豫,他在往门口走。
门口……龙芩鸢一咬牙,真是,就算天天看见这个冰山,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何况他身上银票那么多不用白不用啊!
“站住!”龙芩鸢干咳两声。
终于还是没让他走出这个门……
“你带路去找木风铃的下落,之后再走!”不管怎样都要走,为何么不利用完了再踹走!
回到房间的时候,颖儿在流眼泪。
龙芩鸢一眼瞥见自己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衣物就攥在她手里,依旧还是不动声色走过去想从她手里夺过来。
“小姐……你,你……”颖儿哽咽,死拽住衣服不肯给,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被颖儿这么一弄,龙芩鸢喉头便又像是堵住了东西一样难受。格
末了,才叹一声气,“不是我不要,而是现在……它来的不是时候……席风他应该能理解……”说话的时候心里竟然是虚虚的,她自己也都没有底气。
“孩子……是太子的?”
“恩……”
席风,你不会怪我吧?
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它甚至都还没有成型……只有短短的十几天,我就亲手把它扼杀了……
还记得那个老郎中跟自己说有了身孕的时候,她差点激动地跳起来,可一转眼的功夫,这孩子就被自己弄掉了。
颖儿手里,是她方才换过的衣裳,裤子上还是鲜血淋漓,染红了一大片,她不知道方才的疼痛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短短一刻钟像是经历了数千年,她大汗涔涔换了一身衣裳,她是不想让任何知道……
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娘亲的病生死未卜,吉凶未定,皇祖母被软禁,珍倾国政局动乱朝野混乱——她有什么资格去享受快乐,有什么资格让这个小生命来到世上分享她的苦楚。
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而席风……龙芩鸢心中一痛。
她会怨自己的吧……席风,原谅我,我也好痛……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等大局稳定我们生两个三个好不好?……她在心里想着席风的样子,在心里跟席风商量。
“颖儿,把衣服拿去处理了,然后通知所有人明早出发!”
龙芩鸢背过身,语气从容,刚才的所有悲伤竟然被她掩盖得丝毫不漏,俨然是平日里威严不减的公主模样。
颖儿握紧拳头,突然发现她的公主好像不一样了……一夜之间变了好多!
秋风萧瑟,吹落满满的一树树叶,凋零了纷繁的夏日。
龙芩鸢走到院子,白鸟就飞落她肩头,身后跟了一只白鸽。
“咕咕,咕咕……”
龙芩鸢垂眸一想便当下了然,迅速折回屋子取来笔墨,犹豫再三才写了几个字:
对不起等你回来
她不敢写名字落款,毕竟席风两个字在这地界上出现的话风险太大,如果席风收到,她相信他会懂的。
放飞了白鸽,她盯住万里无云的天空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发疼才收回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或许只是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不去想事情的理由。
晚上时候,龙芩鸢去了郜茗岚的房间。
她叫他小岚,然后钻进他的被窝紧紧搂住他,他的身上好暖,自己冰冷的身躯靠上去,他明显一个哆嗦,却是反手也将她搂得严严实实,给她取暖。
夜间,龙芩鸢一直说梦话,可郜茗岚却叫不醒她,只听见她一直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原谅我,好不好……
这些她一直在重复,郜茗岚瞧她紧紧拧眉,眉间有化不开的愁,浓郁深沉。
郜茗岚把自己的脸颊贴近她的发顶,不停抚着她清香沁脾的发丝,试图好好安稳她,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她就是不停摇头,不停流泪,在梦里嘤嘤哭泣,却是怎么都不肯醒来。
她捂住自己的小月复叫疼,郜茗岚急忙给她去揉,可她一直喊疼一直喊疼,他也搞不清她究竟是哪里疼了。
第二天一早,郜茗岚和龙芩鸢全部是肿眼圈——一个是因为昨晚上梦里都在哭给哭出来的,一个是因为一晚上没睡给熬夜熬出来的!
龙芩鸢想骑马,可颖儿死活都不让,硬是叫来一辆马车,甚至放话说:虽然马车贵一些,但她就算是去讨饭也不让龙芩鸢骑马。
在她的坚持下,龙芩鸢还是坐上了马车,她知道颖儿是担心自己身体。
走到时候,氤水镇好多人出来相送,场面好不热闹,还有送馒头送包子送衣服的,有一些龙芩鸢放进了马车,有一些实在拿不了就婉言谢绝了。
只是一直到镇门口的时候,也不见慕夜斩。
他留字条说去办事,到时候会追上他们,龙芩鸢也就不再等,由欧阳远指路一直往北边去了。
行了一个时辰,突然听见外面一声马嘶。
龙芩鸢还没来得及往外看,就一阵风猛吹进来,同时还刮进来一个人。
“你……”
竟然是慕夜斩!
然而,更让龙芩鸢瞠目结舌的是,慕夜斩一见她,竟是二话没说,先凑上前去就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龙芩鸢当场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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