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走了小段路,前方的男子突然将马调过头来,走至那辆车厢后头,拨出腰间垂挂着的长佩刀撩起垂帘,望进去----
里头的人以一个奇怪的动作倒地车厢里头,了无生气般一动也不动---
只淡淡瞥了一眼,男人就将那垂帘放了下来,没一会,他已骑着马走回前头,脸依旧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外表平淡似水,可他脑海却无法抑止地忆起昨天在那破烂的房子中,这个女人晕倒的那一瞬间,从她嘴角流淌而下的一条鲜红的血丝。肋
他双拳收紧,青筋暴动----
下一刻----
他从衣领内掏出个精致的小瓶子来,往后一抛,直抛到了那马夫的大腿上,马夫见状,茫然抓起来,握在掌心,并不解地望着他,正欲张口问个究竟却闻得这男人冷冷地冲着他吩咐道:“去---喂她吃了吧!”
马夫一楞,这瓶子他认得,里头装得是救心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药丹。
要给那女人服用吗?他当真是大惑不解,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让主子不惜一切代价布下天罗地网将她寻出来,见主子对她的态度,似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既然是仇人,主子却又为了给她续命用上了如此珍贵的东西?
他当真是想破头都想不通。
虽想不通,但他还是乖乖领命而去------镬
殷臣挺直身子,昂首骑在马背上,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他跟自己说道,他不是同情这个贱人,也不是怕她死去;不过自己既然如此大费周折将她寻来,如此便让她死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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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出去的时候风风火火,回来后,只是冷冷地冲着他交待了一句:“安排她到南重涧去当差。”交待完毕后,没往后看一眼,转眼并不见了人影。
当看到那从车厢内被拖下来的女人之时,管事华叔还是吓了一跳,眼前这倦缩着身子、衣着褴褛的人当真是当初那水灵般的女人吗?
人被拖下车厢后,便倒在地上,他不由得一惊,上前察看,人竟是已经昏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得疑惑地望着与庄主随行的马夫,马夫赶紧说道:“死不了---庄主已经让她服用过救心丹了。”
点点头,华管事俯低头细细打量着那已失去意识之人,虽然皮肤比从前黑了许多,模样也憔悴了许多,但那精致的五官,的确是她没错。
原来她当真没死----不过这一走就六年多,丁点消息都无,这女人也真狠得下心。
看她这副模样,这几年来肯定受了不少苦头,此刻面无血色的脸,这一身的狼狈,他主子的性情他自是了解,近年来性情大变,阴狠许多,恐怕她被寻着后,受了不少罪吧?
华叔不由得长叹一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见她昏迷不醒、俺俺一息,出于恻隐之心,华管事还是将她留在一个小厢房中让她休养了两天,但他也不敢违抗那男人的意旨,
自是不敢将她留太久,当人有些许意识之时,他并命家丁将人送到了南重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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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被人粗鲁地丢在一张木榻上,她微微申吟了一声,悠悠睁开干涩的双眸---
眼前站着一个又高又肥的女子,右嘴角上还长着一颗大大的黑痣,此刻这女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那咄咄逼人的视线让她倍感压力。
这肥女人见她醒过来,语气相当不和善地说道:“终于醒了,我还当你要装死装到何时呢?别躺着啊---赶紧起来,将这工衣换上,出来干活----。”说罢将一套淡灰色的衣裳丢在她身上。
宁静君茫然环顾四周,这是一简相当简陋的砖房,并排摆放着有四张木榻,总体看来还算整洁,就是有一堆杂物摆放在她身后的一角。
她双眸茫然地望着那简陋的窗户,外头阳光正猛烈着呢,正是晌午时分。
“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那肥女人不耐烦地催促着。
宁静君一怔,抬头望着她,面对对方严厉的口吻,她却是一脸的淡然,她将那女人扔在她身上的衣裳推到一边,坐直身子,反问道:“殷臣呢?殷臣在哪里?我要见他---”
“找死啊---咱们庄主的名讳也是你这下贱的婢女可以随便唤的吗?”肥女人恶狠狠地骂道,随即一拳打在宁静君的后脑勺。
她猜得没错,这儿果然是在殷家庄内,一想到那个一身戾气的男人,琛儿还在他手上,那男人脾气如此暴戾,指不定还会如何对待她的琛儿。
一想到那孩子可能会受到折磨,她更是片刻都呆不住。没有再理会这眼前这女人,她霍然站起来,一把将挡在她前的肥女人推开,拨腿就往门口冲去---
她没有错,没必要向他乞怜,只可怜了她的孩子,平白无故要承受这无妄之灾。
她不知道那可恶的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她一定要找到他,与他说清楚,有怨有恨,可以冲着她一个人来,她宁静君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下地狱她都不怕,但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身后的肥女人见状,突然高声尖叫着嚷嚷道:“哎呀---你---你这无礼的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