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飞花点翠,清风送爽,知了躲在树叶底下扇动着音膜尖声怪气地叫着。李昆站在看守所小号的窗前,一缕阳光斜射进来,正好落实他的脸上,他的神情复杂而无奈,身后是13个犯罪嫌疑人,这会儿正无所事事围着一个叫贵生的壮汉侃大山。
号子门“哐”当一声打开了,说话声音瞬间停止了,李昆回过头,却见民警押着一个人走进来。来人一脸横肉,身体壮得像门板,一双贼亮的眼睛扫射了号里的人几眼,号里所有人也用发着绿光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新来的人犯,号里异常安静。
一狱警指着一个位置说:“辛书勇,你睡这里。”
这是一个只有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正对大门是一排大通铺,占据了整个房子近一半的地方。大通铺上分前后两排,目无表情的盘腿坐着十三个人,高矮胖瘦,老少皆有,形态各异。前面几人还长得比较惊世骇俗,后面的那些人则个个目光空洞,浑身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显然在号里很差的一些人。
从进入号子的这一刹那,辛书勇已强烈的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杀气,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自己的铺盖卷往那里一仍,径直向李昆走来,“李昆——”辛书勇把手放在李昆的肩膀,李昆厌恶地拿开他的手,冷冷问道,“你咋又进来了?”
“想你啊!”辛书勇哈哈大笑,笑声有几分狂妄,“李监狱长交待我,要好好照顾你呢!”
李昆不吭声,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来,心里却对李涣越加憎恨。
辛书勇见其他几个人还盯着自己,有几个人已伺机准备行动了,他突然大声喝道,“老子有那么好看吗?再看老子了,老子挖了你们的眼睛。”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时从通铺上传来壮汉贵生的声音,“你他妈的是谁啊,这么狂?敢在这里撒野?”
辛书勇斜了说话人一眼,“哼”了一声,上前就是几记重拳把他打倒在地,飞起一脚把贵生踢了两丈远,然后走过去向他身上吐了一口吐沫。一旁蠢蠢欲动想上来帮忙的几个人,一看辛书勇的架势,也都知道这个狠角惹不起,纷纷退到一边去了。
辛书勇拿一件衣服猛地捂在壮汉贵生的头上,咬牙切齿道:“老子是滚了几班的人,你们都听好了,别给我讲过手续那一套。老子到这个号,这里就是我说了算,都他妈的过来,好好替我修理修理这狗日的。”
辛书勇的话音落后,号里人除了李昆没动手外,其他几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对贵生一阵凶猛的拳击和暴打。打得差不多了,辛书勇一把从贵生脸上拽下衣服,贵生整个脸部露了出来,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剧痛使他本能地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告饶:“大哥,大哥,别打了,我是孙子,孙子成不成?”
辛书勇恶狠狠叫道,“以后少在老子面前大声说话,否则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是……是……”倒在地上的贵生连声求饶,“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
“你他妈的滚马桶那里睡……”辛书勇的话音刚落,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小矮个强娃,弯腰抱这贵生的被褥,丢到靠近马桶边的铺位上,然后悉悉索索从自己的被子里变魔术似地拿出一叠烟丝来,三下五除二用卫生纸卷出一根香烟,恭恭敬敬送到了辛书勇面前。
关在看守所的人很多行为是禁止的,包括在号子里吸烟。看守所的狱警对进号子的人和物品检查都非常严格,可以用苛刻来形容,这一点儿辛书勇非常清楚。不过,这些人还是有办法的,想带烟进号子,首先确定近段时间谁要接见,然后叫他家人将每支烟撕开转换成烟丝,将烟丝平摊起用纱布缝好,再把棉絮从中间撕开将烟放入,要送到看守所来的时候要喷撒一点水使其软化,不然在检查时烟丝会有声音发出。
辛书勇抽烟时,门口有一个站岗的,一旁还有一个扇风的,这是防止被巡逻狱警发现!辛书勇惬意地抽完一支烟,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将骨骼弄得嘎吱嘎吱响,一旁的几个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个“活爷”闲着没事想出什么打人的鬼招。
门再次打开时,一民警指着辛书勇说:“你出来。”
辛书勇走出门时,狠狠地瞪了号子里的人,扬起头走出号子。
辛书勇一走,号子里马上喧闹起来,被打的壮汉贵生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大声骂道:“妈的啥玩意儿,竟敢这样对老子!昆虫,他啥来头?”
“昆虫”当然是指李昆了,李昆没好气地说:“他啥来头你看不出来?”
壮汉不解,抓过矮个子强娃的衣领,几乎把他提离了地,扇了两巴掌,怒喝,“你他妈的说说,他到底是谁?”
强娃畏惧地看着壮汉,唯唯诺诺道:“我咋知道,他不才进来吗?”
“你他妈不知道,还那么讨好他?你真是他妈的欠揍。”壮汉说着又扬起了拳头。
李昆看了壮汉一眼,鄙夷道:“你欺负强娃算球本事,有本事跟那辛书勇好好干一场。”
壮汉丢下强娃,叫道:“老子刚才让他三分,让他占了便宜,你们等着瞧,这号子看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