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观的面前摆着两份材料,一份是黄富全采取不法手段贪污、受贿的的揭发材料,时间、地点、数目,一目了然;另一份是侦查科科长孟军带妓女到监区卖婬,谋取私利的检举材料,参入嫖娼一百四十余名犯人中,五十八名罪犯已患有不同程度的性病,时间、地点清清楚楚。
李涣坐在胡观对面,胡观看材料时,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
李涣说:“材料从省监狱局转过来的,检举者对情况了如指掌,这事儿也只有与他们接触最多的人能做出来。”
胡观看了李涣一眼,李涣的目光如炬,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
李涣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些不合某些人口味的东西一旦被公开,引起了关注,即使平时拍了胸脯、打了保票说不会有事的人,一旦进入了公开的场合,即使他本身也是个恶人,他是不会去进行任何的声援和袒护!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官位,他们会很快忘记你曾经给予的好处!这是中国人情关系网最黑暗最阴险的一面。”
胡观明了李涣的话是有所指的,他不吭声。他要进一步弄清楚,李涣让他来的目的。
李涣又拿出两个笔记本丢给胡观,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一句名言,下面龙飞凤舞地签着“李昆”二字。翻开扉页,后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笔笔账目,清晰的反映李涣、秦飞、孟军、黄富全、胡观在砖瓦厂物资供应上的所作所为,每一笔账的后面还有注解,标明谁拿了多少钱。
“你对这两封举报信怎么看?”
胡观反问道:“您指那方面的?信的内容、还是举报人?”
李涣说:“我想知道是谁写的举报信。”
胡观面无表情道,“您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如果我说是你干的呢?”
李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胡观不得不重新整理思路。
胡观说:“前年要不是我,您现在恐怕早成一堆白骨了,我是您的救命恩人。”
这话显然让李涣感到很意外,脑海中不由浮现三年前的一个雨夜。李涣遭到一帮不明身份人的攻击,攻击他的人意图很明显,幸亏胡观出手相救。当李涣获悉胡观是一名转业武警正四处找工作时,为报答救命之恩,当即承诺让他到监狱工作。以李涣在省里的关系,安排胡观到监狱上班不是难事。
“你把我调到监狱工作,处处照顾我、关心我,这份情意我牢记着。”胡观接着说。
李涣似乎做出很大排除自己怀疑的决定,满脸怒气道:“平泽监狱正处在浪尖上,省监狱局对平泽监狱盯得很紧,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写的举报信,绝不会轻饶他。”
胡观不明白李涣为何因两封与他毫无相关的举报信动怒,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呢!
李涣接下来的话,似乎给了胡观一个解释,“黄富全和孟军都是我的人,谁动了我的人,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竭力挽救。黄富全被省局人调查,与这检举信有关……”
李涣还想说什么,副监狱长秦飞走了进来,对李涣耳语几句,李涣脸色一沉,对胡观说:“你先回去!”
待胡观离开,李涣对秦飞说:“立即给辛书勇准备一些吃的用的东西,我马上去看守所。”
秦飞说:“车在下面等着,东西我已放车上了!”
李涣赞许地看了秦飞一眼,急匆匆地下了办公楼,上了小车,向平泽市看守所飞驰而去。
李涣与看守所所长很熟,还没进看守所,他便在电话中安排好见面的一切。所长站在一排两层小楼旁,那栋小楼从正面看就是一堵特别长的墙,上面并列着几十个铁门。见到李涣,所长热情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一边安排人去带辛书勇出来,一边已领着李涣进了另外一间房子。房间里面装饰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这里是为“关系户”准备的。安排好后,所长知趣的离开了。
双手戴铐的辛书勇报告也没喊,大大咧咧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嘟哝道:“我还以为李昆死了你就把我忘了。”
李涣对辛书勇的表现见怪不怪,问:“这么急切让我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孙强三天两头来提审我,搞得我心烦。”
李涣瞪了辛书勇一眼,“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强查5.14案呢!他怀疑上我了。还有以前省公安厅的赵华明也找过我,我看他恐怕……”
李涣神色迅速变化了一下,“你别想太多,安心在这里面呆着,我还有事儿让你做。”
辛书勇狡黠的一笑,“不是又让我杀人吧!我的罪孽越来越重了。”
李涣说:“你还有得选择吗?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完蛋了。”
辛书勇嘿嘿一笑,“李监狱长,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在外面吃香喝辣,我他妈的一辈子被限制人生自由,这世道咋就这么不公平。”
李涣并不生气,“这是命,老天安排的,你认了吧!好了,等我的消息。该让你出来潇洒时,我自会让人接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