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强拿着杯子去车厢的接头处打开水,男人抱着双手跟在他后面,等他接完水往回走的时候,男人也跟着他往回走。他朝厕所走去,男人也朝厕所走去,像个警卫。他进入厕所之后,男人就站在厕所的门口,他想可能要出事了,这么一想连尿也尿不出来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想尿。他站在厕所里,望着窗外迅速后移的树木和山峦,回平泽市还有2个多小时的路程,如果那人总那么跟着他,肯定不是好事。
孙强从厕所出来,男人一偏身子,给他让出一点儿空间。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孙强用一本杂志隔断了两人之间的目光。他被杂志上的一篇文章深深吸引,等他读完那篇文章,悄悄地移动杂志,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对方,发现男人一直盯着他,那目光像钉子深深地钉在他的肉里。
火车到达一个站后,有几位旅客提着行李往下走。离孙强身后几排远的地方有一个空位,他毫不迟疑地奔过去,但刚一坐稳,那男人就跟了上来。他看没有空位,便站在过道上,一只手扶在靠背上,似乎跟定他了。
孙强想这个陌生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想报复他的人雇来的杀手或打手之类的人物。孙强再次把目光转向男人,两人的目光像麻绳一样纠缠在一起,男人频繁地眨动眼皮,像是眼睛里闯入了一只虫子,但是目光并没有因为眨动眼皮而收回去。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刀子,在孙强的面前晃动了一下,便开始用刀修指甲,刀口十分锋利。他每刮一下指甲,就有许多指甲的颗粒像灰尘一样,飘落到孙强的肩膀上。在刮指甲的这一刻,男人的目光也没有向下倾斜,仍然死死地盯着孙强。
“你跟我这么长时间,到底为什么?”
男人很费力的说,“我哥找你。”这句话差不多让男人啃了半分钟。孙强终于明白男人口吃,而且口吃得特别厉害,说完话,张开大嘴,像河马一样喘着粗气。
“你哥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望着孙强,突然将那把刀抵在孙强的脖子上,小声而威严地让他跟他在前面一站下车。孙强用一种严厉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男人的眼睛,但是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脖子被切割,那把锋利的刀肯定触到了脖子的皮肤并刺破了它。
孙强站起来,男人收回了刀,还没待孙强有回击的机会,他的右手已经被男人紧紧的擒住,他完全感觉到男人潜藏的力量,只要他稍一反抗,手骨必会骨折。几乎同时,孙强前面又过来另一个身板很壮实的男人。
孙强眉毛微微一挑,眼中也渐渐地堆满了怒火,趁这个男人和对方打招呼时,毫不犹豫地出手了。然而空间太小了,没有容得孙强发挥,他的双臂已被口吃男人钳子一样夹住,任凭孙强如何挣扎都不能摆月兑。
孙强几乎是被这个高他一头的口吃男人抱下车的,三人出了站,站外面停着一辆小轿车,口吃男人把他推进车后座的同时,两个男人也都上了车。司机启动了小车,车子向前蹿出了十几米,半个小时后,开始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晃起来。
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车子开始平稳地驶向那个叫黄冈营的小镇。小镇保持着旧时的风貌,看得出来,新建的建筑也延续了当地吊角楼的风格,每隔几米就有木头钉成的果皮箱,样子不失古朴,连街灯都不是那种直杠杠的大灯泡,而是古色古香颇有意趣。
两个男人带着孙强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穿梭,左拐右弯进了一个庭院,门口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孙处长,久违了!”一身黑色服饰的辛书勇满脸笑意从屋里走出,后面还跟着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见他出来,一些人纷纷给他递凳、倒水、扇风,
孙强被按着坐在了辛书勇对面的一把滕条椅上。
“上菜!”随着辛书勇的话音,从屋里穿梭出几个女人,打扮得很妖艳,女人的后面,两个男人抬着一张桌子,桌子放在了他们之间,桌面上摆着四菜一汤。
辛书勇介绍道:“这是蚂蚱,又名蝗虫,当地的特产;这是穿山甲,也称鳞鲤,药效极高;这是冬笋,味道别致;这是蛇汤,对风湿有很好的治疗效果。这些特色菜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辛书勇说特色菜时,也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妖娆女子。
“想不到你从看守所月兑逃,跑这里逍遥快活了!”孙强的声音又大又严厉。
“我想出来哪里关得住我?走了这么远的路喝点汤吧,这汤是上等品。”辛书勇说着给孙强舀了一勺放进他面前的小碗里,“这地方空气是新鲜的,甜润的,食品是绿色的,无污染的,女人是原汁原味儿的。”
辛书勇抬眼看了一眼站立的女人,一个女人立即蹲,为孙强夹起一片冬笋送到他嘴边,女人身上散发的浓郁的香水味儿让孙强打了一个喷嚏,女人突然惊慌地立在一边,上来一个男人狠狠的给了女人两巴掌,女人的嘴角渗出了血。另外一个女人蹲来,女人的手抖动得特别利害,一个男人拿来一把镶有尖锐钉子的尺子,对着女人的双手就是一下,女人的手顿时涌出了血。又一名女人蹲来,孙强连忙说:“我自己来。”
这顿饭是怎样结束的,孙强记不清了,只记得不停有人受到了惩罚,而且惩罚一次比一次严重,有一个女人因为不小心将汤撒到了他的身上,硬被拖下去砍下了两个手指头。
一顿饭下来,孙强大脑里像一个空空落落的器皿,里面塞满了稻草和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