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明重新走到辛书勇跟前,说:“人活一辈子,只有几步路最关键,这几步路走得怎么样,会决定性地影响这个人的一生。从你被李涣弄出来后的这些天,对你辛书勇就是这样一个极具关键意义的时刻。”辛书勇盯着赵华明,也许是因为刚才司璇说出了他的痛处,所以有几分心虚和胆怯。“先坐下了!”赵华明说完,回到刚才的座位上,煞有介事地喝了几口茶水。辛书勇怯怯地坐在了赵华明的对面,低垂着头,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旁边的司璇,突然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对不起我父母和哥哥,我辜负了他们一片苦心,都怪我一时糊涂,不该跟着别人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有罪,你们还是把我送进监狱吧,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辛书勇哭诉声与咖啡屋内悠扬的音乐声形成了强烈对比,显得格外刺耳赵华明不由皱起了眉头,“辛书勇,你别在我面前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要是不想跟我合作,你现在就走,我绝不拦你。”司璇又在辛书勇耳边小声说道:“秦飞正四处寻找5.14案参与者,只要被他知道了,无论是否参与杀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据我们所知你当年也参与了。”辛书勇立即停止了哭泣,“发生5.14案时,我都进监狱两年了,根本不具备作案条件。”赵华明说:“5.14案发生之后不久,平泽监狱有10人因为重大立功被减刑,而所谓的重大立功完全是李涣等人一手策划的一起救人事件,就如同他当初要你们去辉亚宾馆杀害那两名收账人员一样,你们都是演员。前些年,李涣对你们这些人一直很照顾,但如今恐怕他已改变主意,他希望你们一个个都从地球上消失的迫切心理,恐怕比秦飞更甚。”辛书勇的额头上再次出现了密密的汗珠,脸色越来越苍白。“5.14案是你策划的,我说的没错吧?你那次一次减刑3年,此后几年里,你们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一张200元至500元汇款单,这张单子是从你们家乡的邮局寄过来的,汇款人却不是你的亲属。”辛书勇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都知道,还让我说什么?”“有关你和李涣之间的交易,当然包括你如何策划那起抢劫杀人案的详细经过。”辛书勇用双手抹了一把脸,谈起了那段往事。那年5月11日晚上十点多了,天气有点闷热,辛书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监号的门开了,黄富全走到他床前,让他快起来,然后就把他带进监区长办公室,时任监区长的李涣坐在那里。他们之间有了一次很长的谈话,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李涣承诺给辛书勇种种好处,条件是让他设计一个杀人的方案。辛书勇虽然读书不在行,却是个聪明人,尤其在设计作案方面似乎很有专长。黄富全把辛书勇带到辉亚宾馆实地查看地形,辛书勇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设计了方案,李涣比较满意。按照方案,李涣给青龙帮的老嘎打了个电话,说有两个人身上有一千万的现金支票住在辉亚宾馆,让他们来拿,并给他们提供安全离开的路线。赵华明说:“老嘎的人来了,他们并没有拿到那一千万元钱。”辛书勇说:“什么一千万?购买天利化工厂谈的那套水杨酸流水线设备只出了四百万元。当然不管是四百万还是一千万,是根本不可能采取现金支票支付的。5月13日下午,李涣已经让庞继平把所有的手续办好了,现金支票只是平泽监狱打出的幌子。实际上,天利化工厂最终连一分钱也没拿到。”这一点儿赵华明非常清楚的,当初他作为专案组的成员去过天利化工厂,化工厂的人都知道那套设备被处理的事儿,但很多人、甚至连化工厂的其他领导都不知道设备到底卖了多少钱。他们只是从媒体上报道获悉设备卖了一千万元,很多人根本不相信一套已被淘汰的设备能卖一千万元,当时厂党委的意见是把设备当废铜烂铁卖的,充其量只能卖一万元。厂长被杀后,化工厂却没人追究那笔帐的去向。赵华明事后推测,应该是那名化工厂厂长想私吞这笔钱,在设备交易过程中他的行为完全是私人行为。李涣等人就是看出是私人行为,所以钻了空子大发国家的横财。赵华明不解地问:“老嘎的人没见到钱,有什么理由杀人呢?”辛书勇说:“李涣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杀人劫财。他对老嘎承诺,杀了人另加50万元,所以在这场交易中,那两个人无论如何是要死的。”“你当时设计这个案子时,想没想过那场大火会造成很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辛书勇说:“设计方案时,我已考虑到那个问题。正好5月15日,全省监狱系统有一个现场会要在平泽监狱化工厂召开,李涣早安排人给辉亚宾馆打电话,那里的大部分房间提前都定下了。没想到5.13日晚上11点多突然住进了两个旅游团,宾馆的经理知道平泽监狱那晚上不用房间,所以私自让旅游团的人住进去了。”“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方案,如果仅仅想杀掉那两个人,方法应该很多。”辛书勇微微一笑,脸上满是自豪,反问道:“你知不知道辉亚宾馆的位置在哪里?”“当然,如今已是青龙帮的‘青梅子’娱乐城。”赵华明说这话时,似乎才真正明白,这起表面是一起杀人案,其实是包含着多重阴谋,各为所需,辛书勇的这个杀人方案确实是一举多得,看来还真不能小看辛书勇的智慧了!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