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漆黑,宁若璃只能看清些许事物,那连马带车的早已掉了下去,只听得那凄厉的嘶鸣声回响在耳际,却未听得落地的声响,可见断崖之高。
这半空中一点着力点都没有,轻功根本无法施展,宁若璃只能反手回抱住凤凌澈,别无他法。肋
“嗖”的一声,一条银色软鞭自凤凌澈手中甩出,缠住了断崖上斜伸出来的树枝。
她心中一喜,只要能够攀上崖壁,自救便不成问题。
却不料,那树枝竟已枯死,根本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只听“咔嚓”一声,枝条已断裂,两人直直地坠了下去。
心一沉,依稀听到凤凌澈在她耳边说:“璃儿不要怕,有我在。”
再仔细一听,却只听到呜呜的风声。
抬头看去,黑暗中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他那瞿瞿生辉的眸光,闪亮如星。
感觉到腰间传来的力道,她苦笑。
这样的死法倒是干脆,痛一下就完了。何况还有这令天下女子都为之倾倒的绝色男子陪伴,死也值得了。
转念之间,两人重重掉落在地。
剧烈的撞击令她一阵眩晕,胃难受得好似要从喉咙间吐出来一般。
“咳咳……”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总算缓了过来。
没有预料中的剧烈疼痛,只是有些难受而已。
她没死?!镬
她猛地意识到这一点。
甩了甩头,她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一些细节。
她只记得在着地之前,凤凌澈使劲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并生生地扭转她的身子,使她朝上。
凤凌澈!
她大骇。
全身冷汗直流,瞬间湿透了内衫。
颤抖着双手往身下一模,果然不是地面,是人。
她慌忙从他身上滚落了下来。
眼前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胡乱地在他身上模索。
手抖动得厉害,心也好似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这一刻,心乱如麻,更多的还有恐惧。
他不会是……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顿时手脚冰凉,几乎窒息。
“凤凌澈,凤凌澈……”她轻声唤着,颤抖的牙齿几乎将她舌头咬破。
继续往上,终于模到了他的脸,赶紧往他鼻子下一探。
有气息。
他没死!
绷着的弦一松,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凤凌澈,你醒醒……”宁若璃稍稍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跳,伸手将凤凌澈的头抱起来靠在她的腿上。
“凤凌澈,听到我说话没有?你快醒醒……”她不停地轻拍他的脸,然而凤凌澈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宁若璃知道此时她不能乱,她必须先弄清楚凤凌澈的伤势如何。
她将他轻轻放下,模黑依次检查各个部位,模到背部,突然感到一片黏湿,凑到鼻子前一闻。
是血!
她大惊。
湿冷的内衫本就未干,此时更是濡湿一片,紧贴在身上。
又细细回想了一遍,才想起在半空中好象撞到过什么东西,当时凤凌澈手一松,复又将她抱紧,却未曾发出半点声音。
她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却是凤凌澈被撞伤。
而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依然护了她的周全,令她安然无恙。
嗓子一堵,她不禁哽咽出声。
为什么?明明不爱她,为何还要如此护她,不惜以自己的命作代价?
她快速扯下衬裙,撕成长条,不管如何,此时不是难过的时候,必须先将伤口绑住止血才行。
到了这一刻,宁若璃反而镇静下来,她模了模凤凌澈的背部,幸好肋骨没有断,这样就好办得多。
将伤口缠紧了,她又想起凤凌澈好似有随身带着药物的习惯,那些药都是易歌给的,若是身上有,说不定就能救命了。
在他身上模索了一阵,却是毫无所获,再伸入袍袖,模到一颗圆形的东西,一喜,有了。
急急地从袖袋中取出,眼前却倏地一下亮了起来。
宁若璃长时间处在黑暗中,对这突然出现的光亮很不适应,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慢慢睁开,看向手中之物。
这哪里是药丸,分明是一颗夜明珠。
个头只及一般夜明珠的一半,然而那发出的光却要强出好几倍,通体幽蓝,将周围照得清晰可见。
没有预料中的药丸,宁若璃不禁有些泄气,不过有了这夜明珠,比起刚才两眼一抹黑的情景,倒是方便多了。
把它凑到凤凌澈跟前,只见他脸色苍白,连本来红润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总是含着春色的凤眸紧紧闭起,犹如扇子的长睫连轻微的抖动都没有,投在下眼睑的那片阴影更是显得他毫无生气。
这样的凤凌澈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甚至从未想到过,凤凌澈会有这样的一刻。
心狠狠地痛了起来,那种面对至亲至爱的人生生离开她的恐惧,再一次袭卷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她不敢再多想,强打起精神,将凤凌澈全身上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幸好除了背部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伤,只是不知内伤情况怎么样,以目前情形来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身上的红袍已经被割破,雪白的貂毛染上了殷红的鲜血,此时已凝结发硬。白色的里衣被血染透,触目惊心。
宁若璃一咬牙,干脆把那血衣撕破月兑下,将伤口重新包扎一番,再将中衣与外袍穿上。
虽说是寒冬腊月,然而等她忙完这一切,却已是满头大汗。
将凤凌澈安置在地上,她举起夜明珠环视了一周,这才发现他们并非在地面上,而是身处在一个洞里。
洞内并不宽敞,直径不过三米左右,四壁光滑,没有使力的地方。再往上看,由于是晚上,再加上夜明珠的光亮有限,竟看不到顶,也就无从知道这个洞究竟有多深。
不由得暗叹一声,若是在地面上,回王府还有些希望,如今掉到这洞里,可如何上去?
偏偏经过三天断食,身体的亏空还未恢复过来,加上今晚发生的事,此时已是手脚酸软,体力有些不济。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