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羲丛一滞气。
他烦厌至极的撇了撇头,然后回转头:“沃原.皇甫。”
电话彼端的沃原一愣,他知道老板连名带姓叫他意味着什么,沃原心紧了,知道自己又触怒了老板。
“俞董。”沃原弱气应声。肋
“这跟我有关系吗?”俞羲丛语调清晰缓慢。
碍于身后一屋子高谈阔论的人,他声音保持平常。
沃原更紧张了,老板说这跟他有关系吗,言外之意是:‘你的脑子哪去了。’
“俞董,沃原知道,可是宝蓝小姐她说有,她说……”
“啪!”
电话挂了!
沃原一惊,转而再不敢把电话拨过去,但是他头疼无比,老板没有听他把话讲完,如果事情拖下去将更会不堪设想,他皱着眉思忖,要不要斗胆再给老板拨回去呢,他一时拿不定注意。
此时俞羲丛手握手机,背操手立在露台的落地窗前,心中的气一时消不下去,欧宝蓝怀孕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说现在,即使是过去,也是蠢话!
没有女人能怀上他的孩子!
正要转身,电话又响了,拿起一看,还是沃原!
“说!”俞羲丛声音冷冽。
沃原慌忙以最直接最迅速的语言陈述事情的缘由。
“什么?!”沃原话刚说到一半,俞羲丛便猝然一声。镬
沃原知道老板会吃惊,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已让谢逸去那家医院查过……”
“行了我明天到!”俞羲丛打断沃原的话,不想再听下去了,挂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俞羲丛脸色发青。
……
水从大嫂房间出来后,情绪忽然低落,她郁郁回到自己卧室,虚虚坐到床沿上。
不知为何,刚刚劝大嫂时自己心里猛然间冒出一种秽涩,她回想刚刚路上看见的女子,眼前莫名冒出一个十分相似的印象,一样的时髦,一样的冷傲。
她猛然想到那双鞋,红色缎面的鞋子,艳红如火!
她心下忡忡的,蓦然感觉到自己头脸沉重,重的要掉到地下去。
她忽然就想问俞,想问那鞋是怎么回事,想问那人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不想问,不论他与那红衣女子是什么关系、不论他与那红衣女子有怎样的感情她都不想问。
她一直认为这样的婚姻不容许她多嘴多舌,婚前二姐半揶揄半认真的嘱咐:“既然选择了,就安安稳稳的,嫁给有钱人首先要学会睁一眼闭一眼,多嘴多舌可要不得。”
这是实话,很现实,她明白!
可此时她心里有种难受,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为什么?
她攥着手上的帕子,心中越来越沉、越来越涩,很凄凉的东西一层一层覆上来,还有一层酸,一层锐锐的酸。
“怎么了?”头顶蓦然一声。
她愣怔抬头,是俞,她没有知觉他进屋。
俞羲丛脸色几不可察的暗了一下。
他看着脸色局促发红的妻子,他不喜欢她忧郁的样子,或者说不喜欢叫她忧郁的那些心思,更明了些,就是不喜欢那些叫她忧郁发怔的陈年旧事。
水仰着头,望着俞,这个男人,他的眼睛那么深,深如大海,她一头掉进了他的海里。
“欢笑使人常相守!”她望着面前深邃的眼睛,脑子里忽然跳出这样一句话,这是爷爷的话。
她相依为命的爷爷,在她结婚时什么都没有给她,只给她这样一句善劝:“欢笑使人常相守!”
爷爷让她乖乖的,乖乖的,莫跟婆家生气、莫跟丈夫生气,不愉快的事是能熬过去的,丈夫不省心是能熬出头的。
人生中许多事都是能熬过去的,忧郁烦恼是不济事的。
熬,熬过去!
所谓人生,不过如此!
她不能问,她告诉自己!
不问了,不问了……
她会等待,会熬,熬过去。
可是,
可是口不问了,心,一颗心,为什么这么难受?这么这么难受……
她呆呆的。
“怎么了!”俞羲丛又一句怎么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大嫂很伤心!”水哀伤的望着他,喃喃而语,她说大嫂很伤心,其实她知道世上伤心的人很多。
俞羲丛一怔,转而脸上渐渐渐渐浮起了笑容,面色总算柔和了。
他的妻子此刻的忧郁不是为了旧情。
他释然。
“当然,”他说,“她爱小松。”
他陪妻子坐下来。
从站着到坐下,妻子的眼睛忧郁的跟着他的眼睛。
他笑了,捏捏那粉粉的脸蛋:“今天是高兴日子,不想这些。”
他把她揽进怀里,抚着她毛毛的脑袋说:“有件急事,需要去趟牙买加,明天不能去费城了,牙买加的事办完才飞费城,你就不要去了,下次吧,下次回来接你。”
水轻轻点头,“嗳。”
一时两人再没有说话,水在俞的臂弯里眨着眼发呆。
外面的大钟响了,水方才弯了嘴角轻轻笑了,她从俞羲丛怀里出来,略低头将鬓角碎发掖回耳后,不好意思道:“人家伤心我怎么也不痛快了?”
“是啊,你怎么也不痛快了?”俞羲丛笑溶溶拍了拍她的肩,起身进浴室取了剃须器出来,他早上忘记刮胡子。
“最近没回‘大院儿’吗?”俞羲丛问。
水父母家的那整个院子,当地人叫‘大院儿’。
“回来着!”
“那边好吧!”俞羲丛从来不称那边二老叫爸妈。
“嗯!”她并不知俞是探她是否知道她父亲的事,她嗯了一声起身,把压皱的床罩抻展,边抻着边想起自己的户籍。
赶明儿去重办吧,这次丢了头都不能再丢户籍。
她刚想到这事儿,不想旁边呲呲刮着胡子的俞就说这事了。
“对了心心,这次留在家把户籍再办一下,下次出去也许春节才回来!”
她说好!
……
重办户籍仍然需要拿家里的大户籍去做证明,夏女乃女乃寿宴的第二日,送走俞羲丛,她便给父母家打电话,打算到父母家取上大户籍直接到户籍处办理,俞羲丛已经安排沃原跟户籍处又打了一次招呼。
打电话到父母家时,母亲恰出去了,是俊佑接的电话,听她寻家里户口,俊佑说不巧的很,昨儿滕龙拿去帮他办分户去了。
俊佑叫她等几日,过几日拿回来给她送来。
唉,不巧!她只好打电话给沃原让户籍处暂时不要等了。
这次是连沃原都不耐烦了,这三番五次的,这是压根儿不想办还是怎的?
不过沃原自然表面无所显现,只礼貌说好。
话说俞羲丛一出国,水又回了夏家宅院,这次是没等婆婆叫就回去了。
她的心里起了份念想,她想怀孩子了。
已经是十月份,想想自己结婚也半年多,却真如婆婆所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过去婆婆一说这,她就脸红,她就借口躲开,这次回夏家却巴不得婆婆再提这事,为的是婆婆说起那家中医。
婆婆之前与夏女乃女乃常常谈起一个调理孕气的知名中医,她当时害羞没记住,现在想去调一调孕气,却没地址,问又问不出口,也去父母家坐了几次,对着母亲竟是更问不出口,从小到大,她与母亲之间除了客套似乎体己话不曾说过。
每次从父母家回来,她都会在心里叨叨自己,等自己有了宝宝,她要做世界上最称职最温柔的妈妈。
想到这,她更急着要宝宝了,更急着做妈妈了。
这日夏女乃女乃终于挑起了怀孕的话头,是因为谈夏羡松谈及的,水立刻怪自己笨,怎么就不晓得早跟女乃女乃聊大嫂的事呢,其实她有了怀孩子的念头可不也是给上次发现夏家大哥的私生子刺激的吗。
她倒也说不清怎么就刺激到她了,总之她是急急的想要宝宝了。
夏女乃女乃几乎是鲁直说到水身上了:“水儿啊,赶紧生孩子,你看看亚琼,还不是因为有那个丫丫,要不然小松早跟她离了,哎,他离不了婚,外头那个狐媚子,到老掉牙也扶不正。”
“小丛欢喜你哩,你生了女圭女圭更得把你宠着,这男人啊,说到底还是孩子能拴住他。”
女乃女乃向自己媳妇伸长嘴:“对吧,媳妇儿!”
“是啊,”一边剪盆景叶子的俞母说话了:“水,你应该是容易怀上的,你们不是吃什么药吧,小丛他可都三十好几了。”
“是啊,你应该容易怀,洞房那天,一大早女乃女乃就见你洗床单了。”
“呃……”水张着眼,不明白洗床单跟容易怀孕有什么关系。
“我、我经常洗的……”水声细如蚊道。
“哎呦——,”夏女乃女乃一拍她的手,长长的哎呦了一声:“哪天洗都跟那天洗不一样哎——”
夏女乃女乃可乐着了,看出水还没听懂她的意思,又忙忙说开了:“第一次见‘男人’的大姑娘最容易怀!”
女乃女乃把‘第一次’三个字说的大响。
“第一次见男人?”水吧嗒眼。
“嗄,第一次见‘男人’,以前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没见过‘男人’的黄花儿姑娘最容易怀……”
“哎呦——”剪完花枝的俞母正巧刚回到沙发上,听见婆婆第一次‘见男人’的话,一扇手,一瞥眼,哎呦一声几乎捂脸,怪婆婆老糊涂了,口没遮拦,又想到底不是亲孙子,这种话都能冲着孩子说出口,这话说出口都不嫌咯影。
“哎呦……”俞母撇嘴嗔怪婆婆,“瞧您,不怕臊着孩子……”
水忽然明白了,夏老太太是说她是处.女的意思,顿时羞煞了。
脸一点一点红到脖子里。
水没打探到中医名字,却被羞的好几天下不了楼。
不过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个中医,也没什么知心闺蜜陪她,自家姐姐又生分,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
何鲁向俞汇报她的这一行踪,俞以为她是从冷医生那里倒地方了,以为看的还是同样的病,也没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