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这一年小镇的春天来的十分突兀,一场倒春寒的大雪刚刚融化,浅草就萌出绿意,再过几日,春雨来了!.
细细密密的春雨,温柔的降落人间。
又是一年春雨时,这天清晨,撑着格子伞的水心心穿过城门洞去红房子喝茶。
鞋子刚刚踩到渗着细雨的青石板路上,就听到水塔高顶上飘来的歌声累。
她轻轻笑了,行走在城墙根下,耳边是普通话糟糕的电台主持人和他放送的深情歌声,朴实中带着一股清新,这样的惬意只属于清晨的小镇。
可是她忽然有些怔忡,是什么叫她的心顿了一下?她眨眨眼,是歌声!
她张耳聆听,这歌声……?
细雨中飘荡着深情的旋律: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在慌张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
请跟我来!是的,是那首歌,第一次见俞羲丛时红房子里调酒师播放的那首歌。
那首老歌:《请跟我来》萌!
不妙!她低了低头,心里说了句不妙!
她不愿想起那个人,不愿听雨丝中飘荡的这首歌。
可是那歌却更加清晰的渗入耳膜:我带着梦幻的期待/是无法按捺的情怀/别说什么/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别说你不用说/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哦不!她无措的将一只手***风衣口袋,抬头努力做到若无其事的走,向前走,然而只迈出两步,她的脚步慢了。
前方一辆黑车缓缓停下了,那车,再也熟悉不过,庞大、孤傲、浓黑。
她曾经一度想过,这个世界很奇异,各种人有各种性格,而细品起来,连花连草连汽车都是有性格的。
那个人的车,全部具有这孤傲的性格。
车门打开了,一只大大的黑鞋从打开的门缓缓下来。
水的脚慢了,她想停止向前走,但她知道那样便是输给了自己,她让自己镇静,神色自若的踩着空气里歌声的节拍继续向前走、向红房子走。
那个高大的人立在了车前,她不看,她不看他,她的眼睛向着红房子,但是庞大的他占据了她整个眼目的斜光不部分,黑黑的他,庞大的他,远隔千山万水的他。
伫立车前的俞羲丛眼睛发潮的望着款款而来的妻子,司机撑一把黑伞为他挡雨,他抬手让司机退开,他站在细雨中,柔和的雨丝里夹着那首记忆中的歌: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戴着你的水晶珠链/请跟我来……
这让人动情的歌声、那款款而来的妙影,这些耳中听到的眼中看到的联合起来制住了他的腿脚,他静静立在雨中不能移动。
他来时是怎么想的,他想他一定是看见妻子的第一眼便张开双臂把她填进怀里,她颈间的馨香在他来时的幻想中已经飘忽进他的鼻翼。
那熟悉的令人沉醉的馨香早已令他迫不及待了,他是一下飞机直奔古镇而来的,在这个落着春雨的清晨迫不及待的赶来。
刚刚从车窗内看见从城墙根下施施然走来的妻子时,他猝然眼潮了。
为从远处走来的这个小女人眼潮了,为这个将要陪伴他一生的小女人眼潮了,为了那份同类相惜的情愫眼潮了。
……
她到了,她来到了身边!
“怎么是你?”竟是她先说话。
但是她的话叫人十分失落。
她温和的口气仿佛在对旧同窗老校友说话,太平静了,叫人大大失落。
“心心,”他用眼睛吸着妻子,对,就是吸,而不是看。
他吸着她的眉眼、吸着她的气息、吸着她的白、吸着她的润……
“心心,跟我回家吧!”
他想伸手握过妻子的手,可是她一手撑伞,一手在风衣口袋里。
而且她的身上有种陌生的气息,这气息拒人千里。
是的拒人千里,但却又彬彬有礼!
她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莹然启口,显然已经洞悉他的来意,她口气温婉却直话直说:“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能保持的风度仅仅是见面还能跟你打个招呼,这是我的极限,请你自重!”
车敏的追求叫她学会了拒绝人时力求一次到位,绝不拖泥带水!
俞羲丛瞪住了眼睛!
城墙水塔上的电台广播开始叮、叮、叮的报时。
城内那座旧邮局的钟声也敲响,早上八点了!
水看他一眼然后从他旁边错身而去。
但她被拉住了,被俞羲丛反手拉住了。
他沉重的转过身来,“心心,你三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那件事完全是一次意外,并不是我故意害她……”
“请你闭嘴!”水心心激烈而愤怒的甩开了他的手臂。
她怒目而视,胸部剧烈起伏,愤极喘息,终于切齿出声:“道貌岸然!卑鄙无耻!”
“不心心你听我解释!”他一把扳住妻子的肩,“心心你听我说,当初为你母亲提供的材料完全是真实的,我没有做任何……”
“你放开我!”心心再次打断他的话,她甩开他的臂膀向后连连退出几步,她不要离他太近,她不要被他身上切维浓包围,她不要听他的解释,只要那么凄惨的事情确实发生过,就没有解释的余地!
她恨他,恨面前这个人!
他不仅造孽还将清白的她玷污!
她纯洁的处子之身,她姣好的少女情怀,全部被他作践了。
全被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作践了!
她开始颤抖了!
不见着这个人时她能平静,此时见着了,前些时的平静猝然翻滚,她现在才发现她有多么恨这个人!
她双眼泛红,悲愤而颤抖的盯着俞羲丛,盯着这个曾经同床共枕此刻反目成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