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下巴在‘得得得’颤抖了,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哆嗦着殷唇悲切出声:“为什么去做!既然这样……为什么去做?!”.
“已——经做了……”水夫人的声音凄凉幽长,她看不下女儿凄切的脸,她内心也在深深的自责,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己的丈夫也许一夜之后就将是颜面尽失的阶下囚,并且是不明不白死不瞑目的阶下囚!
“心心……”水夫人终于凄怆落泪了,痛哭哀告:“我错了,我糊涂啊……”
“不……”水直着眼,整个身体如悬了空的僵木板一样摇摇欲坠,一句‘我错了’能换回二十一岁的清白吗,能换回……
“只有他可以承担这笔钱的来源!以商人的名义把这笔钱承担起来……”水夫人痛哭流涕,碎碎而语。
母女二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不……”摇摇欲坠的水重复一个‘不’,这个‘不’字带出了哭腔,痛彻心肺的哭腔!
痛哭的水夫人听不到她的哭腔,水夫人一边涕泪长流,一边愔愔哑哑:“他甚至可以不必承担,只要他及时帮我转移,或者可以不必转移,只要他保持沉默……”
流着泪的水夫人咽住了后话,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白了累。
其实不在于她的话说的白与不白,水并不是在此刻才听出钱的来源,傻子也不需要在此刻才能明白那钱的来源!
“那笔钱本来就是他的对不对?!”她凄切的颤着殷唇,眼泪顺着白脸淌下来,她也不晓得问这句话还有什么用!
水夫人悲哀绝望的摇头,望着泪盈于睫的四女儿,年过半百的她悲从中来,“我糊涂啊孩子……我好糊涂……”
水夫人踉跄坐到床上泣不成声,是的,当时俞羲丛用一个小时说服了她,确切的说是用‘钱’说服了她,一笔很大很大一生一世都挣不来的钱,一笔可以在退休之后在无权无势之后依然高人一等的钱!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人过不得一个钱财关!水夫人接受了那笔钱!也种下了今天的苦果!
立在床前的水腿脚木麻,脑障如鼓,‘糊涂’!‘我错了!萌’
一个‘糊涂’,一个‘我错了’能把一切撇清吗?
她眼泪滔滔、浑身冰冷,颤抖着嗓子悲切呜咽:“那笔钱,对于那个人来说……九牛一毛,可是对于爸爸来说,代价就是命!对于我,对于我……”
她悲切不成语,手按胸口哽咽几声才接续下去:“对于我,代价,是一生的幸福!……”
她终于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没能出口的话太多太多了,哽咽不能语的她心中反复痛斥:代价!代价是我要给一个流氓去糟蹋、代价是我要给一个流氓去做生养工具……
她心如刀绞的跌倒在床上嚎啕大哭!
母女二人再没有说一句话,屋子里的抽噎声彻夜未息!
……
第二天水没有去研究所参会,眼睛红肿的她约车敏到大院儿附近的‘绿野仙踪’茶室见面。
车敏一见四儿的眼睛,就眼瓷了!
完了,黄了,没戏了。
他一跌椅子上了。
水含着唇眼睛红肿的望着他,自打认识车敏以来第一次这样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一阵阵泛上红来,水知道他要哭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要哭了,他已经看出来了,他已经明白了……
水禁不住喉间发哽,她垂下头,颤颤出声:“小敏哥,对不起!”
车敏果真落泪了,他把头撇到一边,克制的抿着嘴,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哭腔:“我他妈这辈子最不想听的就是对不起!”
是的,父母从小不是出国考察就是下乡调研,逢时过节回来就是一声对不起,他再也听不得对不起了。
他颤抖手扯出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流泪,死了心的抱怨:“他妈的咱俩就没缘分!”
他声音沙哑,忍也忍不下流泪!
“世上没你那么急着要嫁人的,半个月!”
车敏抹了把泪:“半个月就嫁了!世上也没我这么背的,你结婚当儿我可巧去了非洲,刚听你要嫁人往回飞,就晚了,你……”
车敏鼻子酸着,眼泪流着,绝望无奈的捂着烟抽抽抽……
他知道,不愿死心也得死心了!他其实知道自己一直那么勉强四儿很不够男人,可是,
可是……
可是就是不由人!
……
告别伤心的车敏,水上了家里派出来的汽车,水夫人亲自带司机同她回古镇。
回四合院拾掇整理,该收拾的全部收拾一遍之后,她拉着行李箱要走了。
乌紫木门一落锁,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就是谁院。
天下着点细雨,脚下的石板路青幽湿滑,前些时与人合影的那只骆驼正冒雨来到巷子里,给人们送冲印好的照片。
忧伤呆滞的水在与长腿小脑袋的骆驼擦肩而过之后,才意识到骆驼来了,是它的叮当声唤醒了水,她缓缓回头,看到那温驯兽物在雨中缓步慢行的背影,它被一条长长的绳子牵着,它温驯的被绳子牵着!主人走到哪里,它温驯的跟到哪里!水心中一凌,瑟瑟收回了自己被雨水淋湿的眼睛。
蓦然觉得自己颈间受敷,她下意识抬手,颈间空无一物!
不,有的!
她知道有的,虽然看不见,但也是一条绳子,一条无形的绳子!
有的……
前面司机和母亲在细雨中匆匆行走,身后不甚清脆的铃铛音依旧闷闷作响,叮铃、叮铃……
她知道,自己将要象一只小兽物一样被人牵去豢养,而且,主人希望她温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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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不好,郁闷,谢谢大家的捧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