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跟他计较,摇头笑笑,垂首喝茶.
她早知道俞羲丛偷窥过自己的手机了,只是懒得戳穿他,他刚才在路上质问为什么没有看短信?看来他还研究了未阅短信和已阅短信的区别!
想到这她不禁笑了,这个人可真是!
她最近确实没看短信,没看俞羲丛给她发到手机里的那些短信。
俞羲丛是完全开了发短信的窍了,在牧场住的这几个月,她隔三岔五要收到俞羲丛的信息。
信息时间基本是固定的,皆是在他去上班路上的时间和下班回家路上的时间里发的,从牧场到费城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的短信均是这一个小时的坐车时间里编写的。
之前从不发短信的他现在是短信高手,有时用中文,有时用英文,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其实整个儿就是拿短信连成的长信。
他的短信只一类内容:解释!或者称做回忆录!
他是一步一步的解释,循序渐进的、深入浅出的、由根源到表象的,打他记事起一直往后写,目前写到了哪个阶段水不知道,因为她看到十八岁的俞,便不能再看了。
她心痛,真真切切的心痛,虽然她不愿承认自己为他的童年少年心痛,但那份心痛是真真存在的,隐隐作痛、伤感弥绕累。
她无法看了,她要攒一段时间,攒到一起看,一并痛一次,不想零零碎碎日日心痛。
其实让自己冷静了一段时间的她,到现在已经一日比一日明白,她是要原谅俞的,虽然心中有阴影,虽然偶尔会感伤,但原谅是必然的。
这份原谅,不是对他过分包容,而是人生本就如此———伤过恨过,继续朝前。
只要朝前,就要遗忘,况且,前尘往事之中,除却伤恨,亦有那么多的感动!
那飞舞的床单、那温暖捂脚的大手、那一点一滴的关切……皆是感动、皆是感动。
撼动人心的,终将是温存的感动而不是凄然的伤恨萌。
其实她和淼淼的思想是一样的,淼淼今天说了句:‘毕竟他对我好过!’这句话啊,也正是她水心心想过无数次的话。
记不得从哪天起,她开始在心中劝善,劝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她要求自己择善。
封存那些无法改变的感伤过往,怀想那些丝丝温软的感动!
她要求自己就这样想,就这样做,没错的,这是明智的。
当然,这份择善此时仅存于内心,面上却不愿这么快就给他笑脸出来,她不要这么快给他放松下来,人是那么好惯,人又是那么容易自我谅解自我开月兑,他造成的伤,也许你还没忘,他已经忘了,这不公平,这不行!
一个人不为自己犯的错吃些苦头,是长不了记性的!
她不给他松绑,她不但不给他松绑,她还时不时的故意不着痕迹的窘他。
完全解放他,要待自己真正淡忘后吧!
想到这,水转脸望窗外,窗外是个温和的黄昏,一如窗内缓缓流淌的气息,温和而又沉静。
俞羲丛出来了,他走过来立在椅子前一边系扣一边笑溶溶看妻子。
水不回看他,捧着茶轻啜。
俞羲丛说:“怎么难受成那样也不吱声。”他是问路上呕吐的事,脸都憋青了,也不吱声。
他这一句让含着茶的心心忽地笑了,她抿着茶摆手,咽下茶失笑的说:“不知道,像被点了哑穴,只顾扪紧嘴往下忍,就是出不来声……”
说着说着她咽下了后半截话,脸上泛起淡淡红晕!想自己今天何来这样微妙的好心情,怎的竟不羞不臊了,跟他说这些干嘛呢?
她不说话了,摩挲着茶杯望窗外。
俞羲丛亦知道她是说溜了嘴,呵呵笑的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是个男孩儿呢,还是女孩儿……”
他边自言自语边顺手去妻子手中拿茶杯。
茶杯没拿起。
水握着茶杯,吧眨眼看他:“又这样!”水不止一次嗔怪俞羲丛这个毛病不好。
“我喝一口。”俞羲丛看见妻子嗔着他的眼睛,心里为这个眼神叫好,他看的出来,妻子此刻的心情是几个月来最好的一刻。
“自己不能倒?”
“这就是我自己倒的。”俞羲丛又年轻了。
心心服了,转开脸,由他抽走茶杯仰面去喝,俞羲丛这个毛病是一辈子也改不过来了,每天下班回来一进门,只要你手上有水,他一定拿过来先喝两口,即使手跟前放着的就是茶具茶杯,也不如妻子手上的近。
俞羲丛一手叉腰一手握杯,望着窗外问:“晚上吃什么?”
在谁院做饭,顿顿愁的不是做,而是想不出吃什么,一日三餐把人脑子里的花样吃穷了。
每到做饭时间,他俩就你问我,我问你,吃什么,今天吃什么?
“吃……?”水单手拄着后脑勺望窗,想了想,“要不吃面吧,或者煲点粥就点心。”
俞羲丛笑了,把水杯还给她:“到底吃什么?”
“……吃面吧。”水看向他。
俞羲丛脸上挂着笑,妻子清澈的眼睛让他很舒心,妻子这不是好好的吗,沉静安详的,亏他在路上一个劲儿的闹情绪,好没风度!
其实妻子今天的态度是比前些日还更柔和一些的,他甚至看出,她的好心情就是那一阵呕给带出来的,妊娠反应来了,孩子也更接近他们一步了,妻子心下和他是一样的欣慰。
还真是这样,水此时心里正在想着该是胎教的时候了,明天去挑些书籍碟子吧,又想,是个男孩呢还是女孩。
想到这,二十二岁头一次做母亲的她还脸红了。
她禁不住笑微微的低下了眼。
这时俞羲丛的手机响了,他去床头取过手机接通,简短的‘嗯’和‘噢’,还有‘行’、‘好’、‘知道了’之类的短句。
又是三分话七分意!
水抬手抵了抵额,看着茶杯里的清茶出神,不明白俞羲丛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不能明话明说的事情!
这时俞羲丛‘喂’了一声,水回头去看,他对着手机又喂了一声,想是对方没回应,他拿下手机看屏幕,“没电了。”他说。
俯身去床头柜抽屉里翻了一下没有电池,他转身出去了。
这一走好久没进来,水坐了一时想到中午给俊佑选出的胸花样本放在二楼小客厅的抽屉里,这时想起来,便起身去找手机跟俊佑说一声。
手包没拿进卧室来,她去壁上的可视电话机上摘下话筒,伸手摁号时,她猝然顿住了。
电话里俞羲丛正在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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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争取在五点前出文,抱歉实在出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