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站在这样的地方……
天蒙蒙亮,周围一片寂静。能够听得见的,只有风吹过地面的声音,轻盈,柔软。苏央然坐在围墙上,隔开的是土地,里头也是洛兰科斯,外头也是洛兰科斯。
每当打架受了伤,每当觉得心情烦躁,每当觉得累了,她便会坐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看看脚下的世界,听听风的声音,还有那青柠的香味,仿佛是天空拂动的云一般柔软……有时候她常常会想,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了苏彦?为了父母?为了自己?肋
如果是为了自己,那为什么每次睁开眼睛,耳畔回响的都是别人的声音,别人的名字。
每当这样想,就忽然会觉得很孤单,没有一点支撑感。仿佛活着,是为了别人而活着,清醒了,是为了别人而清醒。
常常会做梦,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院子里,周围都是盛开的百合花。天空也无法接触,只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将自己罩在里头。有时候想要从这个院子里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脚下被拴了一根链子,无论怎么走,也无法走到门口。
梦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站在门口,身高和苏彦一样,有时候怀疑那就是苏彦,却似乎并不像。他一直冷漠的站在玻璃罩外,无论苏央然怎么呐喊,怎么哭泣,怎么绝望,他都不进来为她松开链子。镬
就这样,一直被囚禁着,一直被囚禁着,看着百合凋谢盛开,看着玻璃罩外的云一片一片落下……
这个梦困扰了自己好多年,苏央然甚至会以为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被囚禁在玻璃罩里……现在想想,或许那就是她自己。
记得有这样一则故事:在美国加里伏丽亚洲,一个马戏团里有一个怪事,一头大象被一根细细的小绳绑在柱子上,很多闲人都当心大象会挣断绳子跑掉,就告诉管理员,那根绳子太细,大象会跑掉的,管理员笑笑说:不会的,不会的。因为这头大象,小时候被抓回来就用这根绳子绑在柱子上的,开始他也拼命地挣扎,想挣断绳子跑掉,但由于当时它还小,力气也小,挣不断绳子,但他忘记了现在已经长大,可以有力量挣断它,但它不敢再试一次,就被一根细细地绳子牢牢地系在那里。其实系住它的不是那根细绳,而是它心中那根无形的绳子。
而她,是否也被这样一个无形的绳子系着,不敢再挣扎,不敢再反抗……哪怕她知道,她有能力挣月兑这根绳子,有能力逃离那个玻璃罩。
“明天要比试了……你赢不了他的。”忽然一个声音从围墙下面传了过来,苏央然低下头,看见沧弛染寒站在下面,藤蔓遮挡了他的眼睛。
苏央然并没有多说话,她只是仰起头:“我会尽力。”
“你赢不了他,这样的比试,毫无意义。”沧弛染寒对苏央然的固执有些无可奈何,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如果你要做王,来我的派系,我可以将我的位置给你。你只是想要寻求一个庇护,没必要和他争斗。他只是……”
“他只是想要赶我走而已。”苏央然直接接过了他的话,然后扬起一个笑脸:“我懂你的意思。”
她直接从围墙上跳了下来:“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我好几次想要逃离,却总是不敢迈开一步。现如今我答应和沧弛鉴比试,就是想要破釜沉舟一次。我要逃离那个地方,我要逃离这颗被困锁的心。”
所以,这一次她像是发了疯了,她要试试看,她不要像那只大象一样一直被一根细小的柱子困住,她要逃,她要挣月兑开这根绳索,挣断那根柱子!
可是,她又犹豫着……就像那个玻璃罩外的人,他一直站着……因为他站着,所以她无法挣扎,无法逃离。如果她有翅膀,她只能这折断它,如果她会飞翔,她只能装作很累,无法挥动……
“好了,已经天亮了,我要回去了。”摇了摇头,不要自己多想,她收回了被沧弛染寒拉住的手:“我会努力的,你也一样要努力呢。”
“努力什么?”
“努力按着你想要行走的路,行走啊。”
“……”
按着你想要行走的路,行走。其实有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从出生开始,一切都被规划好,上了小学,就有无数课程跟随着你,没有自由,没有空间。我们脚下的路已经被严严实实的铺平在那里,不会跌倒,没有伤痛。
然而我们行走着,行走着,却渐渐疲倦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边上突然出现一条崎岖的小路,你会好奇,你会被吸引了视线。脚步渐渐移开,想要朝着那条小路走,想要尝试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新奇的东西存在。会不会有青蛙,会不会有飞翔的蜻蜓,会不会有一个老人伛偻着背,站在那里耕耘。尽管它是崎岖的,它却吸引着你。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
你可以走,或许在小路的许多分岔路上,会有一条适合你,会有一条带你通往更光明的道路。而那条路,是只属于你,是你开辟出来的。
所以,她不仅仅希望自己可以离开这个玻璃罩,寻找属于自己的路,也希望眼前这个提她保守秘密的少年,可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从那一天他挣月兑开保镖的束缚逃走开始,她就有一种感觉。他和她很相似,同样是被囚禁的,同样是被控制着,而他在不断的挣月兑,自己则站在原地,不敢离开。因为这样……呐,请努力按着你想要行走的路,行走啊。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