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言急步走到了我的身边,问道:“公主,怎么了?”
“我的柳弓,有没有带上?”
“带上了,公主。”
“好,你下去吧。”
稍后等到我站起身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打扮成为一位冷艳的新娘了。黑长的头发配着火红的嫁衣,给这个世界还以光丽的颜色。我将两手慢慢垂下,红色的宽大袖袍若鲜血一样流淌下来,悲哀而又亢丽。眸光流转间,我瞅到了搁在桌上的古老羽觞。
“等等,把箱子放下来……打开,快,别叫我不高兴。”我将正要抬着装着我衣物箱子的宫人唤停下来,他们将箱子盖掀开,里面盛满了柔和的白色。
我走到桌前拿起那只羽觞,丢到箱中的衣物上,然后说道:“好了,盖上。你们抬出去吧。”
我心里冷笑道:“呵呵……父王,这是您赐给月牙儿的大婚礼物。您说过,只要我看到它,就能想起您来……”
婉月,卿乐二十四年。
我在大殿之上给父王行告别礼,宽大的红色衣袖甩在我额前向他朝拜。
父王神态安然,脸上堆满了笑意:“月牙儿,你要去完成你伟大的使命了。整个婉月国的人民都会感谢你为他们的安宁所做的一切,他们会为你祈福,你会得到你的幸福的……宣旨官,念!”
宣旨官走上前来,摊开长卷:“婉月国君,卿乐王手谕:上邪国君宽德仁厚,愿与婉月结为盟友,三公主月牙儿承王命嫁与上邪国君为妻,为两国邦交做出伟大贡献。三公主月牙儿才貌双全,聪敏过人,品德温良……”
宣旨官一一念着,我在殿下跪听,这些不过是装点灵魂的华丽言辞。等到宣读完毕,我抬起寒冷的眼光注视着父王,说道:“谢父王,月牙儿走了。”
“嗯,去吧,记得……你关系着婉月国的命运!”他瞪眼看着我,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我拖着红裙后摆向大殿外走出,门口的主事太监向着总管大人禀报道:“大人,茹妃娘娘早晨死了。”
他说得异常平静,就像是在对一条不值挽留的性命的丢失做汇报。
总管大人瞧见我来,朝主事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道:“不就是死了个失宠的妃子吗,不必向我请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还杵在这儿干嘛,别冲撞了三公主的婚驾……哟,三公主,您这是要走了?”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想着茹妃这样一个女子,她的死带给了我悲凉的气息。我不得不担心以后母亲的生活,也不得不惊恐自己以后的后宫生活。然而“茹妃”这个称号,才是原来父王赐与母后的名号。
是的,我的母亲死了,死在我要远嫁的清晨。
我模糊地记得那天穿着红衣从大殿出来,听到了一个妃子的死讯,却不知道那就是我母亲的死讯。我以为她还活着,也许继续着原来的凄凉生活,也许听了我真切的诉说后已经有所改变……
宫城门口,精致豪华的公主马车在等待着我。我的哥哥固伦立在前头。他先是望着我走来,而后目光移到了我的身后。
我回过身去,是婉月的朝臣来给我送行。
司礼大人奉钊走到我身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公主你要记得,你肩上的责任。婉月国……很难再同从前一样了……公主,请为着婉月无数的子民们着想。”
奉钊,我的老师。对日益腐蚀的婉月宫廷有着敏锐的洞察,他为着婉月鞠躬尽瘁,怕是心血也将为此耗尽了吧。
“老师,月牙儿不懂什么邦交,月牙儿只知道自己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