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王后之位岂可儿戏?你如此不顾礼节,在凌鹄殿中大声咆哮,该当何罪?”鹰隼粗鲁地抓起她的手,转身之际,她已哭得花枝乱颤。
“臣妾不知罪。”温顺的脸上是少有的桀骜不驯,“臣妾不知王上的规矩是不是因人而异?为何婉妃私底下可以对你直呼其名,而我,却半点性格也耍不得?”
“本王看你现在就很有性格!”
一片无声的寂静。
哀艳的霞光肆浸染在窗前,如同那在河面中摇曳的年华,泛滥如潮水,再也收不回去……
“臣妾惶恐。”韩莫离挤出四个字,却又不甘地道:“每每看着您深爱着婉妃,我总要装作毫不在意。大王能体会,我有多难受吗?……大王,请您摆驾清泉宫。”
“本王是堂堂天子,一国之君,想去哪儿就去哪,岂会让你牵着鼻子走?”鹰隼淡淡而言,瞥了她一眼。
终于,她无奈地道:“臣妾恭送大王。”
正准备拜下,忽的有手臂沉稳地托住了她。“去把脸洗一洗,随本王摆驾清泉宫。”
她怔住,那张刚毅的面孔上没有笑容,但表情的确温和了许多。
“怎么,不愿?”
“没,没有。还请大王稍等,臣妾这就去梳洗一下。”
温暖的感觉沁到她心里,亦令她很心动。
……
脚步声纷乱。
宫女们进来将灯点上。
我对着空荡荡的饭桌,无奈地掘起嘴来。
“启禀婉妃娘娘,王上有事挪不开身,请娘娘自行用膳。”
“无碍。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
小周子退出去的时候,翠儿刚好进来,方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小声道:“奴婢去凌鹄宫问过了,不是王上挪不开身,是王后在那里。现在一队人摆驾清泉宫去了。”
“这也无妨。传膳吧,我都饿了。”
“是。”
翠儿扭头离去。
这丫头是在为我鸣不平。
打从落言走后,我的起居一直由她打理。因为难以忘却落言的好,我也没把她当做心月复,不过这丫头却对我的事挺上心,也挺关心我。
晚上,明月当空。
敞开半扇窗,我在桌前写字。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大厅,守夜的人都被我遣散了,只有翠儿一人在检查门窗。
“王妃呢?”
鹰隼刚到,开口便问。
翠儿屈身福了福,“回王上的话,娘娘已经睡下了。”
“哦。”鹰隼挑眉寻思了下,吩咐厚公公打道。
内室。
翠儿为我搭上外套,“夜晚天凉,王妃早些睡吧。”
“刚才是否有人来过?”
芙芮宫里很静,有什么响动不难听到。
“是大王来了。”
“噢?为何他没有进殿?”
翠儿低头跪下,“奴婢谎称您已经休息,所以大王回去了。”
“欺君之罪,按律当诛。”我搁下笔,挑眉望着她。
“在这宫里,奴婢只认您是我的主子。也想极尽全力保护您。奴婢气不过大王今天出尔反尔,所以才扯谎骗他。如果娘娘要责罚,奴婢毫无怨言。”
她的话和她行事的作风让我想起了落言,我起身,将她扶起来:“傻丫头!在宫里,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以后只管听差办事,莫去想太多。要是有机会,本宫放你出去,还你自由。”
“谢娘娘……”她眼中有薄薄的雾气,“落言姐姐已经不在了,奴婢愿意留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
“傻丫头……”
……
翌日,碧涯得到宣召,进宫见驾。
“在宫外的那段时间,月牙多亏你照顾了。”鹰隼笑脸示意他平身,“想不想在宫里谋个一官半职?这样,也好光宗耀祖。”
“可以吗?”
“当然可以!”青羽拍拍他的肩,“你也是打过仗的人,想必身手不错,要不,跟着我做个带刀侍卫?以后这宫里宫外随你进出,并且,我还可以带你去街上玩玩!”
碧涯傻笑着,模模脑袋,“这么好啊?”
“嗯。邪王向来赏罚分明,何况你救的是他的爱妃!”
“哦,那好吧。”碧涯讪讪答应,有些不好意思。
鹰隼敲着桌子,突然问:“当初你们怎么不去双子城找我呢?”
“我们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而且那个什么王,也不准通知你,说月姐姐是骗子,真正的婉妃已经回宫了。”
“有这事?”
“小的不敢欺瞒王上。”
青羽疑惑地问:“那个王就是平南王么?不对呀,二哥走时明明交待过,一有婉妃的消息就要马上通知你,他干嘛知情不报?”
碧涯搞不清这些尔虞我诈,又道:“紧接着,我们在路上就遇到了刺客。所以月姐姐也不敢回宫,说要去找你。”
“发生这么大事,月牙怎么没跟我说呢?你们还遇刺了?”鹰隼的眉间蹙起一股怒意。
“或许是怕你担心。”青羽揣测道,“这战火连连的,天下本就不太平,说不定是巧合,遇上了什么山野土匪。好在王妃没事。”
鹰隼摆了摆手,吩咐道:“传平南王进宫见我,本王要细查此事。”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殿外的梧桐开始不安地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