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朝的公主。”
乌洛兰不弃似轻轻抽了口气,“你放心吧,我不会进去,只在这里站一会儿。”
“那好。还请几位随我先行。”
乌洛兰不弃的旨意向来无人敢过问,其余的人便同厚公公先去了崇恩殿。而他的脚步竟然不听使唤,一步步走进了那片枫树林。火红的光影在树叶间流窜,映衬得这里似烈火焚烧的高原一般,同时浸泡得他沉默的容光焕发。
密林深处,忽然传来女子轻柔的呼声——“你在哪儿?都在哪儿呢?”
不弃迈步向林中走进,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一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姑娘蒙着眼睛,好像在玩捉迷藏。他又走近了几步,发现几个宫女分头躲在树后,听到他的脚步声,都朝他望过来。
不弃示意她们不许出声,然后轻轻的向那姑娘走去。那是岚。她散着乌黑的头发,用红绸蒙着眼睛。她察觉到有人走近,向前模索的手警觉地停住了。
“谁?”她侧过头,觉得奇怪,宫女不会自个儿跑出来吧?
不弃不答话,只是站在她面前。他笑了,虽然岚蒙着眼睛,但他能想象,在这明媚的脸庞上一定有一双灵巧的眼睛。
岚伸手向前模了模,正好碰到他的脸。他任凭她柔软温热的手在他脸上模来模去,认为非常有趣。一旁的宫女们都忘了该做什么,惊奇的注视着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不弃将岚的手按在脸上:“我猜想你就是邪王的女儿。”
岚的手一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谁?”
“乌洛兰不弃。”他笑了,他想岚的手一定能感觉到这个微笑。
岚把手抽回去,扯掉眼上的红绸。
阳光照入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仿佛一面镜子,折射着繁花盛开时新奇的光彩。眼前的这个人长身耸立,如松似竹,生着挺拔的鼻子和浓黑的眉毛,眼中是比她哥哥绝肖还要深邃的桀骜,和一种不能名状的孤独。
“不……弃?”岚只记得他名字的最后两个字。
“公主,你真聪明!”
“既然知道我是公主,为何不跪拜?你,”岚笑笑,“胆子不小嘛!”
“多谢夸奖。”
“不弃大人,您怎么进来了?”厚公公从崇恩殿出来,不见他,便寻了进来。“岚公主万福。”
岚只是点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不弃脸上。这个男子,让她有种特殊的感觉。他的冒失和突然,更使得这感觉很微妙。
“不弃大人,还请快些离开吧。”
他了无痕迹地点头,转身,忽然又顿住步子,回过身来,将脖子上挂的一个乳白色的坠子取下来,轻轻戴在岚的脖子上。因为绳圈很大,所以轻易的就给她戴上了。
“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岚低头看,弯月形的,一端还挺尖锐。
“狼牙。”
“啊?”等到岚抬起头时,他已经离去,只留下一个不羁的背影。
“狼牙……”岚知道,胡氏战奴族人以狼为图腾,贵族胸前都有狼的刺青,居然还佩戴狼牙?!他,原来是胡氏的人。
是夜。飘香苑。
脂粉地又是英雄冢。
上邪的风俗大气,没有婉月的醉生梦死。但年轻公子仍逃不过对裙钗的追逐,掌灯以后,飘香苑已是客似云来。
楼中,二楼的布局,一边是姑娘们的闺房,一边是饮酒喝茶的厢房。
鸢尾夫人陪同洛平川坐在一间厢房里喝酒,他说起了邪王要招他做女婿的事,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骄傲之余,又头疼不已。
“我本是同公主玩玩感情游戏,谁想她会当真,竟铁了心要嫁给我。”洛平川自嘲地摇摇头。
“你们这些薄情人,总拿感情当儿戏。当初你就不该招惹她,既然招惹上了,还有什么好埋怨的?”鸢尾站在他身后,挑-逗般地为平川按摩双肩。语气却波澜不兴,保持一贯的冷艳。
“岚与别的女子不同,最初,我夜探东宫,躲在她的帐子里时对她产生了兴趣。她看我的眼神,令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此说来,公子和她颇有缘分?鸢尾觉得,做邪王的女婿没什么不好,反而对你的仕途更为有利。”
洛平川放下手中的酒杯,“你应该明白,像我这样浪-荡在仕途里的人,是无心去爱女人的。我对她们,奉行着一条原则,谈情可以,真爱免谈。不管她是公主还是歌姬!”
楼下。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砸到桌上,发出银两碰撞的闷响。窦娘立即迎了过来,满脸媚颜地说:“张公子啊,你可好久没来了呢!”她拾起钱袋,掂了掂,“哟,今天要叫哪位姑娘啊?”
“洛平川。”张放撩起衣服前摆,坐下来。
“这哪是姑娘的名字啊?您要找小温侯……他正忙着呢!”
“难不成他也在接客不成?”
“瞧您说的,男人上这儿能干啥呀?他和鸢尾夫人正在楼上喝酒,这会儿没空。”
“本公子来了,没空也得有空。快!”又一个钱袋砸到桌上。
“公子不是让奴家为难么?你来这儿,理当找个姑娘陪陪,何苦叫洛公子的板儿呢?”
“他不是住在这里吗?本公子来给他捧场来了!”
窦娘抛了个媚眼:“不如我介绍别的姑娘给你认识吧!春花!秋月!快来伺候着……”
“窦娘嫌我给的钱财不够么?”他站起来,低头理理袖子,“若是你肯去请,那本公子只好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