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重远门外,一个士兵急急地下马,拖长声音道:“报——!胡王信件,十万火急!!”
紧接着便有一个侍卫跑了过来,接过信函,一路朝宫城内奔去。
凌鹄宫内,鹰隼气定神闲,他算到今天会收到跋列的信件。果然,未到午时,信件送到。
“王,跋列的信。”
“扔了吧,”鹰隼看也不看,“厚公公,准备传膳,去偏殿。”
碧涯大惑不解:“王,这信……您不是等着吗?”
“是,本王是等着,但也没说是等着看。”他绕下御案,准备去往偏殿,顿了一下,对碧涯道:“传本王旨意,解除驿馆禁令,胡氏使节若想走了,随时都可以走。”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上一封信是让跋列知道勾阵的态度,并不着痕迹地感谢不弃救了岚。想必回去后,等待勾阵和不弃的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而鹰隼,只是摆布着这个结果而已。
第三封信来得匆匆,想必跋列心里已有了他要的那种默契。
——“本大王感谢邪君的信任,请让使节回国,冒犯之罪,当以勾阵人头相酬……”
这便是第三封信的内容。
“碧涯!”鹰隼唤了一声低头看信的碧涯。
“在!”他连忙抬起头。
“岚的武功是你教的么?”
“是……”
“这个月的俸禄没了。”
“啊?”
鹰隼甩袖走远。
驿馆。王令一到,青羽撤除了羽林卫。
明日,乌洛兰不弃将离开王城。
屋子里,窗户紧闭,缝隙处窜进来的光线参差不齐,由左往右,从不弃视线里经过。他转动断指上的铁指环,吩咐阿虎:“去约小温侯,乌洛兰不弃要见他。”
“将军……”
“还啰嗦什么,快去吧,在城外十里亭,我等你。务必把人给我带来!”
阿虎叹了一口气,拉开房门。
城外,十里亭。
洛平川同阿虎策马而来,望着他下马走近,不弃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相对沉静的表情,内心却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起伏。黄昏来临前的太阳,渐渐在他身后下沉。洛平川一脸灿烂的笑意,在他面前站定。
这份灿烂,却是乌洛兰不弃永远不会有的。
“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不弃寒冷地对视着洛平川:“不过我想,很快大家又会见面。”
“亦如我所料。”
“草原一别,洛将军愈发春风得意。据说你刚回城,就封了小温侯,怎么,现在还想做邪王的女婿?”
“不敢不敢,这一切,不过是大王的恩赐。”
“是吗?人要懂得惜福。”
洛平川含笑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说实在的,你这男人却配不上他。”乌洛兰不弃正色,说明今天的来意,“小温侯,我看上你的女人了!我比你英伟,武功又比你好,甚至,我还亲过她。你要是识相的话,快把她让给我,不然我宰了你!”
“没想到素来狂放不羁的玉面修罗,也会有儿女情长的时候。只可惜你晚来一步,岚公主已是洛某囊中之物,不但我不会把她让给你,而且,洛某娶定了!”精于算计如洛平川,向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
“那我只好宰了你!”
“乌洛兰不弃呢?我找他。”听说不弃明日要走,岚特意来看他。驿馆的随从说,不弃大人出门了,却不知去了哪里。岚只好上街去找。
此时已是黄昏。
洛平川在城外与不弃大战一场,被打得大败,脸上也挂了彩。他牵着马,遮遮掩掩的在人群中穿行。一边还咒骂道:“该死的乌洛兰不弃,下手这么狠!蛮夷人果真不懂礼数,尽往人家脸上招呼……”
“洛平川?”
有人叫他。他甚至没去想来的是谁,掉头便走。
“你站住!我看着是你!”
岚几个箭步跃到他身前,“你……你怎么了?伤成这样!”岚愣住。洛平川左边脸颊上俨然有一大块青肿,衣服也被勾破了几处。实在不向那个平时玉树临风的小温侯。
“被狗咬了。”
“狗?”岚又惊奇又好笑,“什么狗还能伤到你啊?”
“那就是狼!”
“你少唬我,王城里边儿没有狼。”
“那就是外边儿的狼。公主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得走了,你看我还伤着呢!”
“你到底跟谁打架了?”岚关切地说,“你告诉我,我去跟你报仇,把他家祖宗的庙给你拆个七八十座的,好不好?”
洛平川感到没趣,咧开嘴笑了笑,小女生就是小女生,连哄人的话都这么无聊。“公主自己去玩吧,我先回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你怕他?还是以为我会怕他?”岚在身边跟着他,引得周围的路人不断侧目。洛平川越发窘迫。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是你那救命恩人——乌洛兰不弃!”
“他?为什么?”
“他就在城外的十里亭,你要知道就自己去问他!”
岚抽抽嘴角,抢了洛平川的马,朝城外奔去。
“哎,我的马……”
姮河水上,铺就着晚霞凄艳的光芒。风,来自四面八方,大起大落地鼓噪着,包围了河岸边坐着的乌洛兰不弃。阿虎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像一个忠实的仆役,一直守护着支持他、在他背影里站了十二年。
“将军,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既然选择做卧底,就没有私人感情。您爱公主,但那是因为邪王的命令,他没有让你真的爱上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