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干什么?”怀王再次擒住她的手臂,沉霜回过头来,眼底的一片幽怨令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却凄凄地笑了:“在面对你和甄姑娘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心里,能说什么呢?话到嘴边总是难以开口。你要做的事我勉强不了,而我决定做的,你又能勉强吗?”
怀王的目光晃了晃。沉霜的脸颊在烛光和风的浸泡中蒙着层次鲜明的光影,一半掩在光明中,一半笼在暗影里。
她轻轻一哂:“我比你有更大的决心。死去的母亲告诉我,如果遇到真正爱的人,要努力争取与他相伴一生的机会。因为如果他离去了,所有的一切也就无法挽回。王爷,你和甄姑娘不是后者吗?”
怀王像是被戳中了软肋,手中的力道渐渐放松。“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缓慢地开口,“不过爱情不一定要相守,在心灵上,我从未离开过她半步。我相信她也一样。”
沉霜咬住唇,甩开怀王的手,“难道你一辈子不娶妻么?”她指着甄妃发问:“作为邪王的妃子,你好大的胆子敢欺骗他?枉你出自名门,居然不懂何为妇德?”
“你太过分了!”愤怒的耳光打在沉霜脸上,她踉跄了一步,靠到门板上。
“王爷……”甄妃注视着怀王,他的怒意令他遗失了平时的君子风范。
“甄儿,我们走。”他转身拉起甄妃的手,沉霜一个健步堵住门口,道:“你走了,我会去说,把你们的事都告诉邪王!”
“你疯了!”怀王斥道,他从未想到嫉妒可以令一个人如此疯狂。
“我没疯,是你疯了!如果你没疯,你就不会和她走在一起,还有了孩子!王爷,妾身是为你着想,您仔细考虑,这个孩子能要吗?”
“这是我的事!”
“可是不成体统的爱已经剥夺了你的理智!”
“那又如何?即使疯一次又何妨?”怀王拽紧甄妃的手,将她的手拉到胸口。
沉霜看得分明,他依旧那么固执,她意识到卑微地乞求无法获得爱,甚至同情。她也道:“那么我疯一次又何妨?王爷,你敢赌吗?如果要在我和她之间选,你会怎样选?结果,你应该很清楚。”
“沉霜,如果你爱他,就不会这样为难他,你这是在爱你自己。”甄妃开口试图终止这即将发生的干戈,但却更深地刺激了她,“我是平头百姓,是微贱的草民,当然不同于你一生下来就高人一等,什么也不用争,也能做娘娘。而我,哪怕是想抓住一丝微弱的光,也要靠别人的施舍。”
她父母早亡,无依无靠,在王城里为有一席立足之地备尝人世艰辛。她的目光深处隐藏着嫉妒和刻骨的仇恨。那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在无人过问的墙角里瑟瑟发抖时,看到众人簇拥的小姐或少爷受万人追捧时的嫉妒与仇恨。
甄妃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这样争对自己。内心的阴暗促使她想剥去别人的华贵,变得同她一样痛苦。
“这些怎么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呢?”怀王觉得她不可理喻。
她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肩膀微微颤抖着。再抬起头时她已恢复方才的狠厉:“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你现在愿意娶我吗?”
“这不可能。”他一口否决。
事关生死,也对她不屑一顾?沉霜发狂了:“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你!”怀王第一次因怒失态,脸都气红了。
沉霜却梗起了脖子,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后来,两人发生了争执,为了阻止沉霜将这件事泄露出去,怀王揪扯住她,她在挣扎中碰到了烛台。烛火烧着了帐子。
“别吵了,着火了,快去救火呀!”甄妃在一旁分寸大乱,喊道。
“你快放手!”怀王意识到周围腾起的危险烟雾。
“着火了好,大不了一起死了,这样谁也没有烦恼了!”沉霜突然冲上去,紧紧地箍住怀王。任他怎么推,也挪不开她。
“你疯了,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死就死,反正得不到你的爱,我也生不如死。”
“何必……”
“这就是我可以为你付出的代价。如果你推开我,我保证你们的下场不会比现在的死法更好。王爷,到这个地步,你愿意娶我吗?”
“不,你放开!”怀王发现屋里的火越烧越大,甄妃正用厚蒲垫扑打着火。很快的,那蒲垫也烧起来,她丢掉蒲垫。“快走吧,王爷,沉霜姑娘,再有什么不称心等出去了再说,保命要紧!”她过来拉沉霜。
沉霜抱得更紧了,将头深深地埋进怀王的胸膛,就像要揉进他身体一样。
屋里到处是掉落的火星,怀王焦急道:“甄儿你先走!”
“不,要走一起走!”
房梁快要倒塌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火星砸得甄妃到处乱窜。
“好,我答应你。”怀王突然说。
沉霜抬起头:“真的?”
“真的。快出去,出去后我会娶你。”
沉霜一笑,松开手,躲开一簇落下的火星:“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人迅速奔到门口,沉霜先跨了出去。待到甄妃经过门槛的瞬间,门侧燃烧的屏风忽然倒下来,眼见就要砸到她身上。“甄儿……”怀王一声呼喊未唤出来,就用力将她推了出去,自己则被屏风阻在屋内。火,迅猛地走向巅峰。
“王爷!王爷!”甄妃惊呼,沉霜回头瞥见这一幕,发现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困在火海里。她想也没想,就冲过去,踢开烧得七零八落的屏风,跑回屋内,在浓烟中找到怀王,要带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