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紫姬姑娘的密函。”
飘香苑中鸢尾夫人拉开一道窄小的门缝,从茶水房手里接过小纸卷,几乎不露马脚。随即,她掩上门,将字条展开看:“邪王重病,恐在旦夕间……”她拽紧纸卷尾端,浮出一丝轻快的笑意,“好。”
原本,她请君座找来一个长得像韩莫离的女子,是为了蛊惑邪王,想用“红颜祸水”的伎俩颠覆上邪朝政,只可惜这位君主不好,唯有以药物慢慢殆之。引得朝纲动荡。如今看来,兴许一场好戏就快上演了。
……
乐世将我搀到凤榻上坐下,“去把方才宫里的人都叫过来。”
他放开我的胳膊,转身离去。望着香炉里堂皇的熏烟,我独自坐了一会儿。
“母后。”不知何时,乐世已经回来,惊断我胡思乱想的思绪。转眼一看,宫人们都到了,敛声屏气地等候命令。
我正襟危坐:“最近大王身体不好,你们细心照顾着,别的,什么也不用多问、多说。要是让我听到半点儿风言风语,小心各自的脑袋!”
“是。”众人齐齐答应一声。
“乐世,你过来。”
“母后,儿臣在。”他站得很近,或许是见我太疲惫了,他担心我说话大声会废力气,索性站到我身边儿上。
“你父王恐怕没法儿临朝了,朝堂的事就由你和丞相大人全权负责吧。他信得过你们,一些琐碎的事也不必来烦他。另外,听说你和绝肖在做‘盐铁官营’的事,怎么样,你还抽得开身么?要不,让绝肖和他底下人多分担一些。”
“儿臣自会量力而行。”他作揖,看着我,“母后,请注意休息。”
我点头,起身,“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
转角的一盏灯跳啊跳灭掉了。
鹰隼在病榻上躺了一周,对外只说大王因为太过劳累需要静养,然而谣言依旧在朝堂不胫而走。我却不知道,背后有个叫“浪子”的亡国余孽组织在悄悄作祟。并且爪牙已经伸到我身边来了。
“初云,待会儿叫人把院子里的花儿换一换,太没有生气了。”我淡淡扫了一眼园中的光景,吩咐宫女初云。都说花草跟人住久了也是极有灵性的,主人如有什么不适,也会应在花草身上。不,这大概不是真的。我提起裙边,转身入内。
随后,绝肖一溜小跑进了凌鹄宫的园子。
“二殿下,二殿下!”初云拦住他,将他引到一边。
“怎么了?”
“二殿下,你要救救紫姬啊!”
“她出了什么事吗?”绝肖紧张的问。
“她被太子殿下下令关起来了,王后正要办她呢!”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事惹母后这么生气?”
“听说是有一次拿错了药。”
绝肖点点头,“宫里事太杂,可能是她一时大意。我去跟母后说说,应该没有大碍的。”他边说着,边往殿门口走去。初云驻足陷入沉思。
她和紫上都是鸢尾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若是紫上能得绝肖喜欢,倒可以用她来挑拨王后母子的关系。初云这样想着,挥动手里的扫帚,将落叶扫进撮箕里。
六月酷暑,绝肖来时,我正在为鹰隼扇风。他并未醒,才刚刚入睡。
“父王今日可好些了?”绝肖轻轻走近,问我。他的影子落在床帷上,遮去了一片光。
“好些了。”我答道。他又看了他父王一会儿,方说:“母后,可否到外边儿坐坐,儿子有些话要向您禀告。”
我起身放下扇子,“轻声些走,莫惊了他。”
绝肖尾随我出来,说起了朝中的情况。原来最近诸臣不见君王临朝,已心生疑惑。鹰隼向来是位勤勉的君主,多日不临朝实在少见。要么就是身体不好,要么就是堕落了,被美色所迷。
我清咳一声道:“他们有这些猜测也在所难免,你不用顾忌这些,好好帮助你哥哥打理朝政才是要紧的。”
“儿臣知道,这里还有一事。”
“你说吧。”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听说母后命太子哥哥将紫姬关起来了,母后,若是您觉得她在凌鹄宫里帮不上什么忙,不妨赐给儿臣。儿臣最近忙于政务,宫里倒缺个使唤的人。”
我端起茶碗,喝茶的间隙已将此事思虑一遍。“肖儿你大了,等你父王病好些,就该办你的婚事了。你宫中若需要人手,暂且叫厚公公支派些过去帮忙。等日后你成了亲,自有晋王妃伺候你。至于紫姬,母后已决定不再留她。打算赶出宫去。”
“她真的不可原谅吗?”
“是。”我放下茶碗。
绝肖性格倔强,见我不肯依他,顶撞道:“紫姬不过是拿错了药,这在宫里谁没犯过错。母后一向通情达理,怎么这次……莫非宫中的传闻是真的?她……”
“传了些什么?”后宫这个地方倒真是越来越不叫人安生了。
“他们说,紫姬长得像已故的韩王后,母亲是否因此而刁难她?”
我冷笑了一下:“她长得像她又何妨?普天之下容貌相似者不在少数,本宫岂会因此针对她?你且去罢,这件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母后。”绝肖试探的唤一声。我心意已决不再理他,起身转进内室。鹰隼已经醒了,披散着发坐在镜子前。镜子里的男人形容枯槁,却因为他的英气而显得气度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