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撞开牵马的士卒,我夺过缰绳,一跃上马,“走,带我去见你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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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人啊,她要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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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什么逃?那是我们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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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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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冷冷地阻在一个狭窄的圈中,四面皆是持枪的士兵,叫我的马儿不敢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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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你们从速让开。我是楚厥的盟友,不是你们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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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殿下有令,请您在营中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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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静养的,我又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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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月的一队残兵拨开人流,涌了进来,“这在干嘛?自己人打自己人?她可是我们的公主,你们放尊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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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亡国之兵!”一个楚厥人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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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意思?”婉月人扑上去,将他打倒在地上,“不屑我们?那好呀,自己去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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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月的将士们,听我说,”我举起拳,发出号令,“这场战争可以停止了。覆灭的婉月已不会回来,难道死去的兄弟还少吗?如今,楚厥如此不屑我们,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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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月士兵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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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线打了几个月的硬仗,大家深有体会,即使在地形上占有优势,也没讨到半点便宜。当初的八千人,到现在只剩两千多了。一个英雄救不了国家!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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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要回家!”那个打人的汉子率先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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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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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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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应的声音随之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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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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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来到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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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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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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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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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月士兵一个个站到前头,他们看上去沧桑了许多,没有以前的朝气蓬勃了,是一种从身体到心灵上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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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为何想要离营?”温和的语气,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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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回家……”一个年少的士卒答道,眼里随之见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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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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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也是人,他们想要回家,难道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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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私自离营跟叛逃没有区别,应该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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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什么律?楚厥的,还是婉月的?”我打断军官的话,很有挑战性地对楚然说,“他们是我的兵。我要他们回去,他们不走,就是不忠!不忠者,按律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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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脂玉扳指在他指间转动,优雅的神采里隐藏着一丝莫名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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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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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楚然的命令,我怔住了。他何时化身慈悲的神了?这么草率地就放掉可以用来效力的两千士兵,这可真不像他,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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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你得留下。”他上前,将我扯下马,凑到我耳边低语,“否则我不能保证,他们能平安走出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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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首,对上他漆黑犹如淬过毒的眸子,平静地转身,向众将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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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去的身影,像天空上漂浮的纷乱云彩,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与尴尬,悄悄涨满了我的视线。属于婉月的故事,终成,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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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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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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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拿了坛酒,坐在营外的山坡上独饮。军师在他旁边坐下来,叹息道:“可惜了,两千多人,就这么放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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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有人对我说,有时候难以抉择,不如顺应天意。那些人,本就不属于这里。如今有了异心,只怕会扰乱内部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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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不杀了他们?不担心会被别人所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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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忠者,按律当斩。他们听公主的话离开,是忠。杀不得。”他眉目如望远山,“这个字眼,令我想起了战死在双子城里的神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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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同样流露出敬畏之情:“了解上邪神允军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它的激情和实力,还是它所取得的成就,都远远不是它光环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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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百多年的抗战中,在起起伏伏的前进路上,忠诚才是它独树一帜、无法战胜的决定因素。那思想,已经成为他们战斗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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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很对。”楚然笑道,“看来神允军,是个让敌人也佩服的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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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的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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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没错。”用阴冷的语气咬住最后两字,随即问道:“都快半月了,敌军那边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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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正色道:“双子城中一片肃杀,据说是来了个女刺客,但邪王的生死,还不能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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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回过头来,正想斟酌,却见一个士卒匆匆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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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密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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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正好!”楚然似乎已预测到信中内容,飞快地接过来看,唇边的笑意逐渐有了扩大的趋势。“哈哈哈……他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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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不由闪现出炯然亢奋的光芒,分明在诉说着一个心有不甘的人迎来了翻身的机会,而且他的斗志会不一般的旺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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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信纸,轻飘飘,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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