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你够狠!这一切都是被你破坏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尚未知事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杀死她,枉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她的手重重落在梳妆案上,镜子摔倒,落在地上,碎成两块。
??“这是她必然的命运。我不过是送她一程。”
??“你会有报应的!”
??“是吗?”
??我走到矮几前,替她掀开托盘上的红绸,现出底下的鸩酒,“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评判他人的未来,我即便有报应,也不是你这个将死之人所能给予的报复。”
??“我会诅咒你的。”她咬咬下唇,把在案上的指节根根泛白,“我诅咒你的孩子,有一天,让他也死在你的手里。”
??“啪——!”
??我甩手给她一个耳光,哪怕是虚的也不愿听到这样的诅咒。
??她嘴角挂着血,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中充斥着明显的偏执。“你还是想我死的,对吧?这样,对你就没有任何威胁了。你可以顺顺利利的当上王后。哪怕我的世儿还是太子,有一天,你也会废了他?哈哈,你也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
??“一世浮生,何为欢,何为福?你进入宫门,计较这些,沉浮半生,为名利,为爱,为报复,你难道就不后悔么?”我淡淡说着,声音低沉,“是你,永远都不知满足。”
??她的身子陡然一沉,手臂间的轻纱滑落,一边坠在地上。
??“周公公,服侍已废王后饮酒吧。”
??我神情复杂,不想再在房里待下去了。起步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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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离所表现出来的决绝是我所没有见到的,但可以想象,她端起酒杯的那刻,一定是落泪了,并且嘴角还有一抹艰涩的笑。这样一个饱受争议和固执己见的女子,对爱情至死不渝的渴求,对沉默和冷落不屈不挠地抗争,使得她成了上邪宫廷里最热烈的角色。然而复仇手段的残忍,则更增添了一分深刻与凄美,让人感到苍凉和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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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那亮光似乎等待已久。
??我坐在马车里,用手拨开车帘。
??“还要多久啊?”我问车夫。
??“快了,这条路走到头便是了。”
??“嗯。”
??夜长梦多,希望这件事能快点了结。
??我放下车帘,看向翠儿怀中的韩莫离。她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好像睡了一般。不过平和的面孔却让人安心。
??又颠簸了一个时辰,等到天完全大亮,我们便到了蒯丹藏身的那个村庄。
??他没有死,他们的孩子也没有死。然而这场浩劫,确实让他们饱受沧桑,不知未来还会有多少苦难,只能自求多福了。
??“蒯丹。”我从马车中下来,他穿着普通游侠的衣服,长发披散,在身后束成一束,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或者说苍老。腰间一把朴素的短剑,是防身用的。以后真的要漂泊江湖了。不过有他在,我想韩莫离不会吃苦的。
??“多谢你,婉妃。”
??“若真想谢我,就带她远走吧,永远别回来。”
??“是,蒯丹此生不会再回王城了。请你和大王多保重。”
??这时,翠儿跳下车。“王妃,王后醒了。”
??“去看看她吧。我想她不是真的狠心肠。”我伸手模模了蒯丹怀里的孩子,将她接过来。那个母亲,还尚有一线良知。只是被欲-望障蔽了心灵。这是每个欲-望者的悲哀。
??“我怎么会在这里?”马车里,韩莫离刚刚醒转,还不清楚状况,但她无比肯定地知道,自己没死!!是的,她喝的,仅仅是迷药而已。
??蒯丹探进马车,向她说明了一切。随后,我便看到她从车里神态平静地走了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见到我怀中的襁褓,泪水一瞬间潮湿了她的眼睛,她飞快地从我手中抱过孩子,凑到脸颊边,摩挲着,喃喃道:“妈妈以为害了你……神灵啊,不要让悲剧的命运再落到我孩子身上,一切,有我来承担就够了……”
??“那么,就请你离开王城,接受命运判给你的放逐!”我出声打断她悲伤的爱怜。她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疲惫的面容上,那双眸子与往昔一般,镇静而冷漠。
??“也许是你命不该绝。”
??她却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放过我?难道你不恨我吗?”
??我的目光平静,转身,将她引到路旁的小树林里。站在清晨的风中,第一次感到释然的与她交流着。
??“论心计我是赢不了你,但是比情义,你就有所不及了。我帮你,是因为,我曾经也是那样的人。视爱情为此生的唯一。这或许是我们女人的宿命。韩莫离,蒯丹是个很好的男人,你不该把他牵扯在内……当然,这使我下定决定要救你。你别再伤他的心了。”
??“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仁善。”
??“或许,你也高估了你的阴毒。”
??她了无痕迹地一笑,不知是苦涩还是自嘲,“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争取不来的,但是,穷尽此生无怨尤。阴毒,不过是麻痹自己的一种手段。你那么幸福的人,是不会懂的。”隐隐地,散发出浅浅的忧伤。
??我用手拢住被风吹乱的发,“被爱也是一种幸福,为何不觉得自己身在福中?”
??“幸福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爱和被爱,我宁愿选择爱,因为它是刻骨铭心的。至于能否快乐,我从未考虑过。大概,我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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