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五年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想。”
??他将我转过来,唇角扬着笑,一低头,轻轻一吻,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你这样好的母亲,首先是他们的福气。以后的路,靠他们自己,别想太多。能给的保护,本王一定会给他们。该有的磨砺,也应该让他们经历。”
??“还是你想的比我周到些。”我靠入鹰隼的怀抱。月色温暖得如同即将散去的梦境,这是极致的幸福感,让我不自觉沉溺其中。风吹着散乱的发猎猎飞舞,陌生而熟悉的画面悄然与过往的时间点重合。恍然意识到,不管曾经还是现在,我都在他怀中,任他补充着我遗漏的思绪,好像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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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隼二十九年,三月的一天。厚公公带来了绝肖归朝的消息。
??我匆匆整理妆容,即刻起驾去凌鹄宫。
??远远的就听见凌鹄宫里响着欢乐的曲子,好像是申原一带的民歌。走进大殿,十几个戴着傀儡面具的舞技正在跳舞,舞姿大气,阳刚十足。跳舞的人都是男儿。鹰隼一身玄衣,站在殿前观看。我缓缓走到他身边,站定。这时,有个小太监跑过禀奏道:“这是二王子送给大王和娘娘的见面礼,是申原的民歌《破阵舞》。”
??“这孩子真有心,大老远的还带节目回来。”鹰隼抬抬眼,四下瞅了瞅,“怎么不见二王子呢?”
??太监答道:“其实二王子已经来了。”
??“在哪儿?”鹰隼问。
??“就在这一群跳舞的舞技中。”
??“这孩子……”鹰隼暗自一笑。我的目光在林立的面具中搜寻起来,急切地捕捉一种血脉相连的气息,所关注的不过是那精致面具背后一张令我熟悉的男儿笑脸,当时光久远得褪去了他曾有的稚女敕,又将变换出怎样的神采呢?
??我的目光停住,和一双面具后的眼睛对视在一条线上。殿外的阳光照进来,那眼神瞬间染满了金色的笑意。是他吗?
??我差点儿迈出一步。这个眼神突然调开了视线,其余的舞者静默下来,转为他一人的独舞。从抑扬顿挫演绎到行云流水,怡然的舞姿竟让我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令我疑惑,印象中的绝肖会有兴趣学到这么好的《破阵舞》么?结束时,所有人一起单膝跪拜,齐声说道:“参见大王,参见婉妃,恭祝大王、婉妃福寿安康。”
??话音落下,鹰隼正要出声,我径直走上前,来到那个舞者的面前。空气因为心中强压的激动情绪骤然绷紧,一片寂静。我俯身的那刻,那个戴面具的孩子抬起头来,再一次对视。他望着我,眼睛里有王室孩子有的早熟和独立。
??我抬手握住他的面具,掀起来,最先露出的是他嘴角,正慢慢弯起弧度。随后,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笑颜,风采灿烂。迷人的眉宇和炯亮的眼睛。
??“肖儿。”
??我扶住他的手肘,他站起来,唤了声:“母亲。”
??五年了,他已经长到这么高了。穿着暗红色的衣服,有种张扬的帅气。他很英俊,像极了他的父亲,只是脸上的神韵有所不同。
??“多年不见,都长成大男子汉了。在那边,还好么?”我眼眶有些湿润。
??“母亲不必担心,你看孩儿,无病无灾的。”他的笑容中有股夺人的气势,声音却哑哑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在变声期。
??鹰隼走过来,看看我,复又看看他,“回来了就早些来给你母亲请安,不知她念着你么?搞这么多鬼名堂做什么?”
??“父王教训的是。孩儿知道母亲喜欢音乐,所以命人排了《破阵舞》聊表心意。此次回来,也是想请父王在宫中成立一个专门教化礼乐的部分,所谓‘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用文化去教育人心,不如礼乐能打动人,深入人心。”
??鹰隼微微一揣度,他说得倒有几分道理。“本王会好好考虑。”
??绝肖深施一礼:“孩儿先谢过父王。这里还有一请。”
??鹰隼转向我笑道:“这个孩子回来可不让我闲着啊!还有什么?你就说吧!”
??他郑重地道:“母亲侍奉父王多年,孩儿恳请父王册封母亲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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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气氛有些紧张。任谁也没料到这个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请求,鹰隼握住我的手,我突然明白他眼里的意思。可是之前我说过的,我不在意名分。
??我张张嘴正要说话,猛的感到一阵气虚。最近我的身体不好,可能是去江南太疲乏了,还没有调整过来。
??鹰隼察觉我的异样,关切地问:“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有一点不适。”
??他吩咐道:“厚公公,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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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凌鹄宫的寝宫内休息,这是君王的龙床,妃嫔不能用的。鹰隼执意让我躺在这里休息,太医则默不作声。诊过脉后,太医脸上浮出喜色,道:“恭喜大王,婉妃有喜了!”
??“再说一遍?”鹰隼有些激动,急忙问。
??“微臣刚刚为娘娘诊脉,娘娘的脉相有力,大概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恭喜母后。”绝肖恭贺我,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甜蜜地笑着,看着鹰隼那急切的眼神,和近乎狂热的兴奋。心头涌满暖意。他走过来,坐在我面前,神情坚定地说:“现在你已经有了本王的骨肉,上邪的王后若不是你,本王决不答应!”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一屋子的奴婢都跪了下来。
??这是什么……他给我的承诺么,还是,从这刻开始,我就是他的王后了?上邪最最荣耀的国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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