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鹰隼两个。夏天的夜晚,有风从大殿穿过,留下了清甜清甜荷风的气息。
我看着墙壁上的水墨画,促狭说:“到了晚上,这四周的景色是不是怪吓人的?”
“一个人夜里走山路,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但有的人不怕,因为有朋友在身边,就成了夜游了。”
“那你怕不怕?”他拽过我的肩头,我仰倒进他怀里,“我不怕,疑心生暗鬼,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真的没做过?”
我想了一遍,很认真地答道:“没做过。即使有,也是小时候不懂事,捉弄人。”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前几天,我在榻上休息,你是不是偷偷……亲了本王?”
“我……”
“还不从实招来!”他声音弱弱的,但从前的威严还在。
“是……那又怎样……你啊,才是捉弄我,分明醒着,却闭着眼睛不理我。”
他笑了笑,一阵风吹来,他又咳嗽起来。我连忙起身去关窗户,一只萤火虫在我关窗之际钻了进来。我追寻着它的身影,屋子里灯火不亮,看的很是清楚,它像一个贪玩的孩子,在空气里流窜。
鹰隼也看到了萤火虫,他说道:“有一件事,你一直不知道。就是你从宫廷跑出去的那晚,我捉了满屋的萤火虫来哄你,不想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你为什么没说过?”
他眼神凝滞了一下,“我本想再给你捉一次。不过,”他释然地笑着,“有你,我不贪心,打开窗子,放它出去吧。”他的目光灼灼,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作用,他的眼睛今晚特别明亮,深情。
我推开窗户,外面的天空好大,空气清新却空虚着。仿佛那个世界与自己没有关系。萤火虫慢慢飞了出去,我关上窗户,来到鹰隼身边。
“如果你累了,就睡吧。”我看他坐在床上很吃力的样子。
“我想抱抱你。”他的眼神,居然有一点儿撒娇的味道。
我靠进他怀里,静静地抱着他。他的手指在我脸上流连,逐次抚模着我的额头,眼睛……嘴巴和鼻子,像要把我刻进他的心里,生生世世都记得一样。然后那只手紧紧的抱住了我,另一只手沿着我的肩无力地下滑,抓住我的手,将五根手指扣进我的指缝里。
他的动作极轻极慢,温柔得像花架上那些细长的藤蔓,慢慢地攀援,一点一点缠绕在一起,缠绕得紧紧的,密密的,相互扣住再也不放开。
我感觉到了他手掌的粗粝,那是长期习剑的缘故,还有微微的薄汗。
“月牙,我累了……”他在我耳边说,声音低低的。
“那就歇息吧。”
“我想……我会想你……”
“在梦里吗?没关系,明天我会叫醒你。”
他虚弱地点点头,我起身扶他躺下,他留恋地看着我,唇角悬浮着未浸染开的浅笑,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