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黄粱,混沌不计年,指点因缘。乾坤在内自长年,此事怎能传?道…在无言!——
“嘭…!”
一声闷响,我的整个身子结结实实摔到坑底。
万幸的是,下面好像全是柔软潮湿的细沙,即便是这样,好半响,也没怎么缓过气来,被摔蒙了。
漆黑的夜,乌云压顶,我的眼前却全都是刷刷闪烁的‘星星’。
“呼呼…”
周围潮湿的风,突兀出现,盘旋,阴森森地,这个时候,也无暇估计‘分宝崖’消失后露出的深坑到底有多大多深,一缓过气来,我马上手脚并用爬出大坑,生怕给周边嗖嗖下榻的土方给活埋。
分宝崖不见了!
它进到我的眉心间了!
十三岁的我,这个时候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撒开脚丫子往家里跑。
“轰隆隆……!”
天空忽然一道惊雷闪电划过,闪闪电光照亮了漆黑的村子,紧随着我刚进家门,磅礴的暴雨从天空倾斜而下。
姥爷披着外衣,在屋檐下等我。
见到他,我喘着粗气,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姥…姥爷,村外的大石,不见了!”
“又***胡扯!”
哗哗的雨声中,姥爷暴怒的声音灌入我耳。
随后,他扬起拐杖,直接朝我砸了下来,“王天琪,你为什么就这么让人操心,这么大的雨,半夜了,你怎么就……”
我站在原地,抬起头,忘了闪躲。
“碰!”
姥爷手中的拐杖,结结实实砸在我的肩膀上,……不是很疼,哗哗的闪电中,我看到姥爷焦急上火的神色,心中一颤,没有动弹。
我说分宝崖不见了,他却一点也没听进去的样子。
或者说,以为我满嘴跑火车,胡扯呢!
也是,长这么大,我就如课本中‘狼来了’故事中的小孩一样,一张嘴十句里面有八句是谎话,还有一句是大话,谎话说多了,即便是说实话也很少有听进去的了。
“……”
看我老老实实挨揍,没有以前那般大喊大叫,接下来,姥爷微一沉默,没接着发火,反而转头一瘸一拐进了屋内。
“……”
我不敢再提村外那个废墟大石的事情了,此刻的姥爷就像一个炮仗,一点就着。
刷刷!刷刷!
闪电接连划破夜幕,外面狂风暴雨,家里的电灯忽暗忽明,没几下,断电了,农村的用电就是这样,来场狂风暴雨大雪就会完蛋。
“睡觉!”
黑暗中,姥爷闷声说了句,模索着上了炕。
……
黑咕隆咚,上炕后,我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怎么也无法入睡。
那么大的石头,怎么可能就进到了我的脑海中呢?难道它真的是可大可小的法宝,就如电视中演的那样?
模模眉心,这几天正好长了一个大大的粉刺青春痘,胡乱想着,难道分宝崖跑里面去了?
……,渐渐地,躁动的心情平息了下来。
咦!
忽然间,我才意识到,外面的闪电过后,也能看清楚屋里的东西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闭上双眼,也能朦胧地感知到家中的一切,感知到外面院子里落下的雨滴……
“自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
看,天花板用来挡灰尘糊上去的报纸上,一个个字儿,也十分清晰。
……
“&……%¥#*”
等好不容易睡着后,我却又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里,一个玄之又玄,仿佛从九天飘落的声音不断响起,就好像谁家死人做道场时道士们念经的声音。
那声音,说的是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过,却仿佛明白一点点其中的内容,玄之又玄,十分清晰,一字字,一句句,一段段,全都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伴随着飘渺无定的声音,梦里飘渺虚无的天地,凭空产生无数五颜六色的莲花,朵朵有天空中乌云般大小,十分绚烂多姿。
于此同时,天地之间,满是密密麻麻神奇的符号,文字,图象。
那朵朵灿烂的花朵中心,犹如神奇的电视画面般,出现一个个山川河流诞生的画面,万物蓬勃生长的场景。
……
这个梦,很长很长,我都不知道听了多久的神秘经,见识了多少次花朵之上无数次万物生灭的场景。渐渐地,渐渐地,梦中整个天地,越来越亮,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为紫色的霞光,再由紫色,渐渐变成洁白的光辉。
天地缩小,充斥天地间的所有光辉,符文,也在缩小,最后统统融入洁白的毫光之中,化为一点。在梦中,竟然清晰地感知到,所有的一切化为的一点,就是我的眉心中间。
“……”
我醒了!
还未睁开双眼,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发生什么事情了?
睁开双眼,我看到周围很多人,有姥爷,有焦爷爷,有焦叔,有李老师,有村长,有隔壁村中的郎中,他们的神色,有焦急,担忧,惊喜,好奇……不一。
“醒了!天祺醒了!”
“嗨,这小子真的醒了!”
“……”
一骨碌翻身坐起,我有些不明白眼前的情景,感觉到稀里糊涂。
“好家伙,睡了整整九天,真神了!”
什么?
睡了整整九天?
实际上,从梦中醒来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我就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放佛自己睡了不是他们口中的九天这么少,而是九年,甚至更久般。
周围这些人,甚至姥爷的面孔,给我的感觉也是熟悉又陌生。
“来,把胳膊给我,我看看!”
说话的是谁来着,是…哦…对了,隔壁村子的郎中,他啧啧有声,满脸好奇之色,伸手在我胳膊上把把脉,随后对姥爷说:“这娃啥事都没,他睡了九天,你给他别吃硬的东西,少吃点,喝点粥啥的!”
“……”
我茫然四顾。
一场大梦,使得之前的记忆变得有些遥远和模糊。
半响,我才想起这位老郎中,姓木,也和姥爷经常走动,周围十里八乡,他的医术最是高明,姥爷的腿摔伤后,后面吃的中药都是木老给开的。
木老给我号脉,而我的另一只手却悄悄移到大腿面,狠狠掐了一下。
日球的!
怎么还有点身在梦里不知岁月的感觉,到现在恍惚中,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了。还好,大腿面传来的疼痛,告诉我不是在做梦。
“咿!”
木老的手保养的十分好,不像是姥爷那般满是硬茧,他的手指头肚子按在我的手腕上,软软地。和姥爷差不多的年级,这个老郎中的胡须却很黝黑,看上去反而比姥爷小很多的样子。
“这娃的脉,怎么这么有力,奇怪了!”
放下手,木老眉头微皱,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神色更显古怪,他的目光很清澈,有点像某个小家伙发现了一个新奇玩具般。
“木老,他真没事?”
“您老是不是看出啥来了!”
“……”
“没有!”
周围人七嘴八舌,木老摇摇头,展开眉头苦笑一声,说:“这家伙现在健康的牛犊子一样,啥病都没有,好像吃了大补药一样,邪了!”
“……”
听他这么一说,我明显听到姥爷轻松了一口气。
“咕嘟嘟……”
肚子开始造反发出抗议的声音。
“……,哈哈!”
众人一愣,随即发出哈哈大笑。
……
等这些人全都走后,姥爷沉默了一会儿,划火柴点上旱烟,吧嗒一口,随后冷不丁问我:“天祺,你说村外废墟上面那个大石不见了,你是咋知道的?”
浓浓的旱烟,从姥爷的口中吐出,笼罩在他的面前,使之面孔模糊起来。
“……”
闻声,我微微一怔,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事,看来,姥爷是知道那大石头千真万确没了。
“我看见的!”
看着姥爷,我如实道:“姥爷,你要相信我说的,我真的见到那个大石头神秘消失的,而且,连家里的锤子和我打的一把‘宝剑’,也一起神秘消失了。”
“……”
浓烟散去,露出姥爷张大嘴,瞪大浑浊双眼的表情,他看着我的神色,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活月兑月兑一副见鬼了的神色。
“而且,它跑到我这里了!”
面对唯一的亲人,我不想隐瞒,指着自己的眉心,郑重地告诉爷爷,“千真万确,姥爷!”手模在眉心间,记忆中那个粉刺痘痘消失了,估计是这几天长没了。
“……”
咣当一声,姥爷手中的旱烟杆子没有把持住掉到了地上,他的下巴不断抖动,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凝重,走近问道:“还有谁看到了?”
“就我一个人!”
“……”
我能感觉到姥爷凝重的面孔下,情绪波动十分厉害,他眼中血丝悄然冒出,紧盯着我说:“你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姥爷有些语无伦次,下一瞬,他丢开拐杖,双手紧紧握着我的胳膊,说:“娃,这事儿,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告诉别人你见到了那块石头的消失,知道吗?”
“……”
不知道姥爷为什么这么说,但觉得他老人家说的对!
分宝崖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充满了邪乎,神秘……真要说出去,止不住别人以什么眼光看我,记忆中当年母亲去世后,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打心眼里反感,难受。
于是,我点头答应道:“好的,我不会告诉别人!”
“……”
姥爷听我这么回答,神色变幻间松了手,接着转身,背对着我叹了一气后悠悠道:“去看看吧,那儿现在成了一个水池子!”
水池子?
带着别样的心情,我来到村外。
说实话,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走路也踩在云上一般,一睡九天,一梦不知岁月,这种事情换做搁任何一个人身上,想必都是我这个这样。
“天祺,你可真能睡啊,一睡就是九天,啧啧!”
“……”
村外的昆仑墟上,有很多村民在看热闹,他们见到我的到来,纷纷开口打趣,大多数人的手中,提着或木板水桶,或铁皮水桶。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废墟中央明光闪闪的水池吸引,原本分宝崖所在的一大片区域,果真成了个一亩地大小的水池。
这会儿,有人忙碌着用铁丝和木桩将其围起来,通过他们的谈话,我才知道,这几天有匹马在里面给淹死了。
让我心奇的是,这池子中的水一点也不像是雨水,十分清澈,连底部的沙石都能清晰可见。
“叽叽喳喳!”
一群群的麻雀争先恐后,落到人少的水池旁,我甚至看到有几只野兔,也跑来喝水。
“天祺,你都不知道吧,那大石头被老天爷收走了,它堵在这里的泉眼,冒出了,这水可绵了,简直是神泉啊,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吃这里面的水了!”
一旁的焦叔看到我傻傻的样子,解说道:“这神泉水,这几天连乡里都给惊动了,很多人跑来看,那场面,你都没看到!”
是吗?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水池,我的内心,却一直无法平静。
“嘟嘟!嘟嘟……”
忽然,一阵汽车喇叭声,从远处传来。
很快,上次我见到的乡里领导和那个道长,又出现在昆仑墟中,这一次,多了一个道人,一个胡须洁白,和电视中姜子牙差不多样子的老道士。
老道士和年轻道士的脚步很疾,尤其是那个老道士,一点也不像是个老人,走路脚下生风,步步飞快,他俩来到废墟中央的水池旁,神色显的十分激动。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老道士嘴里念念有词,闭着双眼面对水池深深吸了口气,我看到他的眼角竟然渗出几滴眼泪。而那年轻的道士,双拳紧紧握着,宽大的道袍在他身上无风起伏,他双目炯炯,十分的刺亮。
随后,年轻道士蹲身,捧起一捧其中的水,闭上双眼,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
他的手,在抖。
“二位道长,……”
胳膊下夹着黑皮包的乡里领导看到两个道人的样子,显得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