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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戏军寨的关门前,四十八骑士此时只身着普通的百姓布衣,拿着从守门士兵尸体手中抢来的刀枪弓箭盾牌,围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坚守城门死守不退。
一个沙陀军官躲在一个沙陀兵后面,瞅空一箭射中马兴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马兴一把将箭拔出,狼牙箭的倒勾带起一大条肉,马兴闷哼了一声,撕下一块布绑住伤口并不后退。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马兴反手将手中那把由李璟所亲授给他的三棱军刺甩到了那阴险的沙陀人的一只眼窝中,直接将此人诛杀。杀了这个家伙,马兴还有些后悔刚才应当换一样武器的,那把军刺可是他在军官侍卫营入营之时,由镇东军使李郡公亲自所授与他的,军官侍卫营的每一个将士虽然都有一把,可每一把上面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还刻有他们的名字。在这把军刺的柄上,就铭刻着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这句李璟曾多次在校阅之时所说的话语。
到了此时,马兴已经对存活下来不报希望了,但他一直解铭记着郡公曾经在给他们讲课时所说过的话,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而军人的使命就是忠诚与奉献。每一个镇东军都要为自己的荣誉和使命而战。李存孝给他的命令是守在此处准备接应,在没有亲眼看到李存孝他们已经确实失守的情况下,他便不能擅自后退,不然那就是失职和逃跑。
一个逃兵是没有任何的荣耀可言的!
“大唐!大唐!”
虽然满身伤痕。可却没有一个要求撤退。就算明知是死。他们也要战死在这里。坚持到最后一刻!
“镇东军威武!”马兴张弓一箭又将一名冲在前面的沙陀人射倒在地,张口大吼。
关门门洞之中地方并不大,马兴他们夺下关门后,便立即将关下一些百姓惊慌逃散之时留下的一些马车推车等趁机推到城门洞中,在中间堆起了一道车阵。凭着这道车阵,四十八个人勉强坚持着。不过这样的情况不会乐观太久,只要沙陀人反应过来,那时更多的兵马赶来。直接几轮箭雨过来,沙陀兵提着盾牌来一个冲锋他们就得全交待在此。
四十八个人,马兴将其中箭术最好的十二个人挑了出来,将收集到的箭支都交给他们使用。剩下的则是二十个长矛手,外加十六个刀盾手一手盾一手刀在前面掩护。
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不过黑灯瞎火的却对马兴他们更有利。大腿上的箭枪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不过他咬牙强忍着,这个时候,他连额头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
就在这时,刚才四散逃奔的关下百姓。居然又如浪潮一般的涌了过来。
马兴神色一动,心中不禁有些激动起来。难道赵虞侯和杨教导他们来了?
“刘麻子,你过去看下。”马兴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大声的对一旁的一个长矛兵叫道,说完对其它人道:“弟兄们,天不亡我,援兵到了!”
众人此时全都振奋起来,刘麻子迅速的越过吊桥,消失在黑夜之中。
门洞之中的战斗还在继续,马周一边专门挑那些打火把的沙陀兵射击,一边频频的向后面张望。刚才他已经下了绝死之心,可是此时一现曙光出现,他也不由的升起一线希望。他心里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不知道来的是大部队还只是赵虞侯他们在灵丘城中的右队。如果只是右队,来了也只是杯水车薪。
“队副,刘麻子回来了。”有个眼尖的回头看到了刘麻子,连忙大叫道。
刘麻子顶着盾牌冒着城上的箭支又钻进城门洞中,呼呼的喘着粗气。
“情况如何,看清来的是哪部份吗?”马兴带着期待问道。
“看清楚!看清楚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都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刘麻子喘了口气,连忙道:“从灵丘那个方向,正有一路大军打着火把奔来,看样子,至少有三五千人,是我们的大部队到了。”
“有三五千人?你看清楚了?”马兴激动的问道。
“没错的,那火把都排成了一条长龙,远远的看过,起码有数里之远,若没三五千人,火把绝不会有这样的声势。”刘麻子也是个老兵,侦察打探还是比较懂的,更何况,营中夜校里的战场侦察可是必修课,刘麻子这门课是众人中成绩最好的。
城门洞中四十八人精神都为之一振,顿时欢声雷动。
城头上的守军此时也发现了正如一条火龙一般蜿蜒而来的兵马,顿时迅速的往下通传。
只是此时刘知节被杀,刘夫人和李嗣源先一步离开。城中虽然还有五千兵马,可李克修三兄弟此时被李存孝三人抓在手中,还在那镇将府中与李嗣昭对峙着,如此一来,守城的士兵居然费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眼下唯一能做主的李嗣昭的手中。
“什么,城门被刺客的同伙夺下?”李嗣昭听后大惊,“有多少人?”
“估计有五十,也有可能有七八十人。”那报告的校尉结结巴巴的说道。李嗣昭怒视着他,“就几十人就把关门夺下了,难道你们不会再夺回来?”
“实在是这些人太凶悍,城门洞中地方太小,一时施展不开。”那个校尉还在解释,李嗣昭已经厌恶的扭过头去,对身边的一名小校道:“你马上带一营人马前去把关城抢下,一定要敌兵到来之前夺回关城。要是夺不回关门,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那名小校一脸凶悍模样,点头道:“夺不回关门。提头来见!”
不过等他刚召集本部一营五百人马赶到关下时。却骇然发现。关门已经被敌军占领,关城上插上了一面镇东军的巨大旗帜。在那旗帜旁边,还有一面稍小的幡旗,借着昏暗的火光却能看见上面隐现的一行字,镇东军押衙前军先锋银枪侍卫营副十将飞剑都将头刘。
一把将一个正慌乱从关上逃下来的士兵抓住,“发生了什么事情,关门怎么失守了?”
那个士兵惊魂未定,一脸慌乱的道:“原本看着火把。敌人援兵至少还有小半时辰才能到,谁知道这敌军狡诈无比,他们竟然派了约二百前军伪装成逃回来的百姓,混杂在那些百姓之中。到了关前,突然杀进来。那关城先前被那几十个贼军夺下,一时竟然被他们直接杀进来,把关城给夺了。”
“他娘的废物,两百人就把你们打成了这个模样,滚!”沙陀校尉厌恶的将那个还只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败兵踢开,转头大喝一声。“这只是敌人的先头兵马,区区二百人而已。弟兄们跟我将关城夺回来。”
刚刚夺下关城的兵马,正是李璟四门徒之一的侍卫营副十将兼飞剑都将头刘寻。他本来是负责肃清灵丘境内残敌,路过灵丘城时,竟然听说李存孝带着一队人出去许久未归。当下就感觉不妙,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阵之后,已经猜测李存孝这个莽汉很有可能去了泰戏军寨这个距离灵丘最近的关城。
当即与横冲都的虞侯赵立教导杨新等人将两部的三百余人马集合后立即向泰戏关赶去,另外一边向距离最近的飞孤城的王彦章,还有同在飞孤境内的高思继报信求援,另外还飞骑向直谷关的李璟通报。
一路紧赶慢赶,通过沿途打探,他们终于确认了李存孝果然带着七十来人真的就直奔泰戏关了。虽然刘寻对这个四师弟的莽撞作法十分气,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得一路赶来。
马上到此时都还有些不太敢相信:“援兵只有刘衙内的二百骑与我们横冲都剩下的一百余骑?”
“跟我赶到的只有飞剑都二百骑,你们横冲都的一百余骑现在还在路上。”刘寻点头。虽然只有二百骑,可飞剑都的弟兄一样都是精锐骑兵。他们混杂在百姓之中,接近关下之后,突起发难。本来刘寻是以为关城应当关闭了,谁想马兴居然还守着关门。当即一鼓作气,直接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关门上的关城也夺下来了。
“可是,可是刘麻子说援兵应当有三五千人,火把都排成了一条长龙,足有数里啊。”马兴实在有些不太明白。说着他指了指从城头上远远看去那群山之中曲折山路之中那蜿蜒的火龙。
刘寻难得轻笑了一下,一边在不停的指示飞剑都的二百士兵就地取材,在关前临时构筑防御工事,一边笑着回答道:“虚张声势而已,你也是在军官营中学习过的,难道没有听说过兵者诡道吗?”
其实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神奇,但说破了却是一文不值。刘寻兵马汇合横冲都的那半都人马也不过三百多人,要攻关救人肯定是不行的。刘寻最初的想法是虚张声势,他让人准备了许多火把,在到达泰戏关上能看到的距离后,便让士兵们连走边插火把,走几步插一支。
士兵还是三百多士兵,可那火把却越插越多,结果前面的火把已经快插到关下了,可后面的火龙却还好似有无数的兵马正源源不断的从山路上赶来。
“赵虞候他们就是在插火把?”马兴此时真的震惊了。看到刘寻很平淡的点点头,他忍不住问道:“刘衙内仅带着两百兵马,为何就敢杀到关下来?”
“存孝带着十八人就敢进入敌城,马队副带四十八个兄弟就能夺下关门,坚守不退,我刘寻自然不能让你们专美于前。”刘寻微微笑道。
马兴咧嘴爽朗的笑道:“要是这一战能活下来,回去一定要找刘衙内喝个一醉文休!”
“好,一言为定。”刘寻也笑着道。
夜幕下,马兴与刘寻的笑声,让本来凝重的气氛也变淡了许多,两百多名勇士,顿时轻松了许多。
不过私下里,马兴还是轻声对刘寻道:“我们校尉入城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半点动静,不过看守军这边反应,似乎他们已经被发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我现在应当怎么办?”
刘寻站在关门楼上打量着关内,正无数的黑衣黑甲的士兵涌来,此时别说入城寻李存孝,就是他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我们在这里等!”
说完这句刘寻没有再说话,马周也不知道他这句等究竟是等李存孝,还是等后面的镇东军。不过,眼下刘寻在此,那这里的指挥权自然是归于他的,该守该退,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