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运?孙光辉瞥了一眼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林丰运一眼,心里也拿捏不准,自是不敢胡言,当下便微微一笑道:“长青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胡万里可不想被误会好男风,当下便含笑道:“非所好也,不过是好奇罢了。”
寒暄之后,周志伟亦不落座,望了众人一眼,便道:“今rì天气甚好,咱们不如出城去高粱桥踏青观景,诸位以为如何?”
周志伟,字释之,安义人,年方二十八,乃是二甲六十五名,一众人中其排名仅次于年纪最小的蔡克廉,平素为人恢弘大度、洒月兑豪放,甚得人心,他这一提议,众人纷纷附和,听的是出城,胡万里自然赞成,京城虽然热闹,但城内避毒游耍之地必然拥挤不堪,怎及的上城外风光,
魏一恭接着话头便道:“此议甚好,不过咱们须的赶早,否则甭说茶楼酒肆,怕是连好点的柳树亦被占完了。”
一众人登时轻笑着起身出了茶楼,径往西直门而去。
高粱桥在西直门外,乃京师郊外踏青最佳胜地,沿河十里长堤尽皆杨柳青青,绿树成荫,河水不急不缓,清澈见底,水底游鱼,鳞鬣可见,沿河两岸,古刹林立,更有无数高楼半掩映在窃窕绿树中,多是酒肆、茶馆,chūn夏之时,城中仕女云集,缙绅士大夫亦趋之若鹜,实为京师郊外一大胜景。
胡万里一行人出来的早,出城的游人并不太多,一路上不时能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这些女子多着襦裙装,或窄或宽的袖襦衫配着肥瘦适中的带有各种织花图案的长裙,腰间常有打成蝴蝶结的腰带,一般在腰带的右侧垂下一串绦带,中间打成八宝结或蝴蝶结,结与结之间穿挂着香包,佩着葫芦,显得十分恬静雅致。
擦肩而过,总能闻到淡淡的香味,胡万里不由暗赞了一声,真个是满城脂粉香,他在京师也呆了近一个月,从未见到京师街头有如此多打扮妍丽的妙龄女子,遇上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不由多看了几眼。
孙光辉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陪着胡万里走在众人后面,见的他这副神情,不由轻笑道:“今rì高粱桥踏青,长青大可一饱眼福。”说着,他指了指前面的几顶轿子,道:“那些个女轿里坐的才是正主儿,且不说大家闺秀,便是小家碧玉亦皆乘轿出行,三寸金莲,岂能远行。”
三寸金莲,胡万里脑里立刻闪现出了大姑婆的小脚,那是一双走路都微微颤颤的小脚,不过他从未见过大姑婆月兑鞋后的金莲模样,倒是在网上见识过月兑掉袜子的三寸金莲,别说美了,根本就是看着恶心,
也不知此时的三寸金莲究竟是何模样,他也不敢胡乱开口,略想了下,他才对前面那四个易钗而弁的假小子微微扬了下下巴,道:“为何她们能远行?难道未缠足?”
“贱民女子不得缠足。”孙光辉随口解说道:“况且,缠足亦非易事,家中得有会缠足之长辈,否则就不是金莲了,是残疾,其次家中要略微富足,缠足的女子是不能劳作的,再则,一般女子未必能缠得一双好足。
女子缠足,四、五岁就得开始,个中滋味,实一言难尽,且须忍痛练习步态姿容,所谓行忌翘趾,立忌企踵,坐忌荡裙,卧忌颤足,这非是一rì能够养成,总之,要缠出一双小巧端正的三寸金莲绝非易事。”
说到这里,他微微笑了笑,才接着道:“有一双小巧端正的三寸金莲可谓是身价倍增,便是沦落风尘,亦是身价不凡。”
看他一副推崇备至的神情,胡万里不由疑惑起来,这三寸金莲究竟有何种魅力?能够风靡数百年,想来不该是见着就恶心的模样,略一沉吟,他终是忍不住,试探着道:“华国兄,这三寸金莲,小则小矣,但却未必赏心悦目,脚背丰隆。”
“呵呵。”孙光辉一听便轻笑道:“长青埋头苦读,连捷进士,自不解金莲之妙,脚背丰隆谓之佛头莲,俗称鹅头脚,实乃缠足之败笔,自然谈不上美,另则穿心莲、碧台莲亦毫无美感,何谓小巧端正三寸金莲?赠长青七字诀,瘦、小、尖、弯、香、软、正,字字皆有注解。
女子金莲,种类品相繁多,有好事者将其分为五式九品十八种,各人喜好不同,各有偏爱,长青rì后自有机会细细品味。”
鹅头脚,缠足之败笔?又被蒙骗了?五式九品十八种,胡万里听的一愣一愣的,仅是一个三寸金莲还有如此多的讲究?有机会真的要好好见识一番,是如何个香、软、正、瘦的。
想到这里,他猛然想到,家里那三个丫鬟应该都没有缠足吧,穷人家的孩子想来是没机会缠足的。
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城,抬头远望,但见长河似带,白桥碧水,绿荫连片,胡万里不由大感畅快,但觉空气亦格外清新,难怪都喜欢外出踏青。
魏一恭回身笑道:“前面就是高粱桥,我与李良先行一步去茶楼酒肆订座,咱们在高粱桥西端碰头,如何?”
“甚好。”周志伟含笑道:“今rì游人如织,一应茶楼酒肆怕是早被预订一空,若是无座,置办一桌酒席,在河边把酒临风亦不失一大快事。”
魏一恭瞥了一眼那四个易钗而弁的姑娘,心道咱们是狎jì游玩,若被同年撞见,可是不美,朝廷毕竟是有规定,官员不得狎jì饮酒,他也未多说,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说着便叫上李良,带着各自的小厮快步而去。
周志伟说的不错,魏一恭、李良两人转了五、六家茶楼酒肆,皆被告之无座,二人略微商量了一下,便留下一个小厮在桥头等候,然后径自沿河堤南下,到较偏僻的地段去撞撞运气。
胡万里一众人过了高粱桥之后,闻知二人已经南下,只得一路沿河堤漫步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