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号弗朗机火炮的价值,胡万里还真不清楚,他船上的几门都是月港赠送的,而吴家帮他购置的都是小号的弗朗机炮,那也不便宜,都在六七十两银子一门,大号的弗朗机炮,怎么说也应该翻番。
如今东兴港能够用铁模铸造各型的弗朗机炮,迟早是要对外售卖的,能了解一下价格自然更好,微微沉吟,他才道:“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年多,就在前几rì才成功铸造出几门大号的弗朗机火炮,量产已经没问题,如今大号的弗朗机炮是什么价格?”
“二百两一门都没地方买。”吴亦有兴奋的道:“大号弗朗机火炮朝廷铸造的较少,也就南京和广东的军器局以及卫所有少量铸造,而且管理的极严,海商手中的大号弗朗机炮基本都是从月港购来的,不仅价格贵,而且数量相当少,东兴港能够出产大号弗朗机炮,那售卖火炮的利润可比跑海贸强多了,不过。”
二百两银子一门?这些海商可真是舍得下本钱!这可是十倍的利润!见他yù言又止,胡万里含笑道:“梦然可是担心出售火炮会给东兴港带来麻烦?”
“长青兄虑的甚是。”吴亦有点了点头,道:“售卖火炮固然是暴利,但是风险亦不是一般的大,一旦风声传出,一众海商海盗甚至是倭寇都会对东兴港垂涎yù滴,朝廷亦会将东兴港视为眼中钉,必yù除之而后快。”
微微点了点头,胡万里才道:“梦然所言甚是,东兴港能铸造大号弗朗机火炮的消息确实不宜外泄,还是等东兴港有了足够自保能力再开始对外售卖,眼下有几件急务。”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呷了口茶,才接着道:“发卖了缴获的这批船只和俘虏,便不愁银子,东兴港的人口得继续输入,灾民小厮丫鬟都可以大力运送,其次,船只的问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也不论你是从南洋的满刺加还是月港,都必须千方百计弄一条西洋的战舰,那种两舷装备火炮的战舰。”
西洋战舰?两舷装备火炮的战舰?有这种战舰吗?吴亦有不由一愣,弗朗机人的战舰他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可没听说过什么两舷装备火炮的战舰,再说了要西洋人的战舰做什么?
“第三,东兴港需要建立自己的造船作坊。”胡万里自顾接着说道:“造船工匠要靠梦然去物sè,有造大船经验的更好,造船的木材亦要多加留意,东兴港不缺木材,但未必适宜造船,早听说南洋有不少适宜造船的大木材,如今也该未雨绸缪了。”
要建造船作坊?吴亦有顿觉无语,东兴港究竟要发展成什么样子?火器作坊才初具规模,就急着要上造船作坊,而且还要西洋的战舰,这胡万里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打算造反不成?他一个进士出身,仕途通顺,年纪轻轻就已是正五品的官员会一门心思造反?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不为造反,就是为了赚钱了!以胡万里现在的海船规模和东兴港的火器作坊,不出几年他就是一方巨富,有必要如此折腾?他究竟想做什么?
吴亦有可不敢直接问他,微微沉吟,他才道:“长青兄,恕小弟直言,这几年不论是北方还是南方,皆是灾害不断,灾民丫鬟小厮那是丝毫没问题,但造船的工匠有些不好找,朝廷这些造船造的少,经验丰富年富力强的工匠早就被挖走了,剩下的都是不能干活的老头或是没经验的年轻工匠,而且,造船比火器更烧钱,长青兄可要三思,有建造船作坊的银子,组建两三支大船队都足够了。”
胡万里何尝不知造船比火器更烧钱,但现有的战船商船都无法承受重炮的后座力,他必须借鉴西方的战舰,造出能够装载大量火炮的战舰来,否则如何掌控整个大明的海贸?
当下他便道:“几个闲人东兴港还养得起,不论是有经验的老头,还是没经验的年轻工匠,不管是木工漆工灰工,风帆缆绳等等能挖的尽数给我挖来,另外,吴家的那三十六门大号弗朗机火炮,东兴港免费赠送。”
免费赠送?那可是七八千两银子!一句话就送了,吴亦有不由暗暗咋舌,忙摆手道:“长青兄如今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吴家怎能白拿。”
“借钱是人情,欠钱也是人情,梦然还未勘破世情百态,若换了令尊,绝对不会拒绝。”胡万里微微笑道:“吴家与东兴港的合作这才刚刚开始,自然应该互利互惠。”
“这事小弟不赶好擅自做主,得请示家父。”吴亦有说着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再有,西洋人的战舰就是在南洋亦是极为罕见,长青兄所说的两舷装备火炮的战舰更是从未听闻,这事难度着实不小,小弟恐难以弄来。”
难度这年头还没出现风帆战舰?胡万里呷了口茶,微微沉吟,才道:“西洋战舰不远万历前来,不可能不维护,打听一下西洋人在南洋有没有修理船只的作坊,从工匠口中打探他们战舰的结构情况。”
这还有点靠谱,吴亦有点头道:“小弟先托人打探一下,不过,可能要花费一些时rì。”
“建造船作坊,非是一蹴而就之事,无须着急。”胡万里含笑道:“与郑七洽谈一事,你务须谨慎,小心露了行迹。”
次rì黄昏晚饭时分,胡万里才一身便服施施然回到漳州城龙溪县衙,刻意选在这个时辰回衙,自然是为了避免引入注目,他这个就地修养的知县一离衙就是三月,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正是晚饭时辰,县衙里一众官吏各自在家或忙碌或休闲,没几个人留意到他这个大老爷悄然回衙,一路过了二堂,进入夫子院,却被师爷薛良辅撞了个正着,薛老夫子一脸酡红,一身酒味,抬头见是胡万里,不由微微一怔,才躬身一揖,道:“堂翁回衙了?”
胡万里忙回了一揖,含笑道:“先生今rì有宴?”
“张夫子今rì过生,晚生不胜酒力,中途逃席,不意却被堂翁撞见。”薛良辅微微一笑道:“堂翁来的正好,今rì邸报刚送来不久,晚生这就给堂翁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