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一件事,我还需要确认一下。”壁虎一边开车一边对坐在他身边的徐默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默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说道:“那你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组织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壁虎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尴尬,右手也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了徐默的眼中。
徐默开口说道:“如果你被人关起来,天天当做小白鼠研究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选择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自由。”
“自由是相对的,得到越多,需要放弃的也越多,有时候甚至是生命,我相信你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最多帮你牵一下线,到时候,就算组织接纳了你,你也不可能在国内生存下去了,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就相当于放弃了你的父母,女朋友,还有江巨龙山猫他们,也许他们还会因此受到牵连,你都考虑好了吗?”壁虎也抽出一根香烟,给自己点上。
徐默忽然笑出声来,说道:“我怎么感觉回到了以前?这些话可只有以前的你才会这么说。”
“我变了吗?”壁虎看了徐默一眼,说道:“我没变,变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朋友的时候,我当然说的是朋友的话,是敌人的时候,当然就是敌人的话,现在我们又有可能成为朋友,所以还是说朋友的话好一些。”
“所以你才活了下来,白龙和武断山都死了。”徐默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烟圈缓缓散去,说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比他们都要卑鄙,所以你还活着。”
“看来你终于领悟到了生存的第一法则。”壁虎说道。
车子在国道上飞速行驶,四周的景物不断的倒退,车内放着几桶矿泉水和一些干粮,后备箱里还有装满汽油的桶。
一路之上,出了大小便,车子几乎就没有停下过,壁虎一直在开车,连续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合眼,当第二天夕阳在天际慢慢沉下的时候,壁虎将车开到了大海边上,这里已经到了福建。
当天色完全暗下的时候,壁虎将汽车开进了靠着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徐默打开窗户,让外面的海风和夜色一起涌进窗户,不远处传来隆隆的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夜色正浓,晚上的海边起了浓雾,根本不能辨别方向,但壁虎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车前灯也没有开,就这样缓慢的向前行驶着,海浪声越来越大,终于近乎耳旁。
壁虎将车子停下,然后对身边的徐默说道:“下车。”
徐默走下车之后,感到外面的温度很低,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颤,一阵海风迎面吹来,带来丝丝凉意,巨大的海浪就在脚下炸响,此时浓雾被海风吹开,徐默向前看去,只见这里是一处悬崖,足足有一百多米高,海浪撞击在下面的岩石上,翻腾出白色的泡沫,但很快就消失,前方是茫茫的浓雾,根本看不出去多远,这里已经是在海边,就连空气之中都带着海水的咸涩味道。
忽然徐默感到身边的车子动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只见壁虎正在车后面推车,他将车子从悬崖上推了下去,然后拍了怕手,对徐默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去找一条船,跟我来吧。”
徐默跟着他走进浓雾,向小渔村走去。
小渔村非常的破败,家家户户门前都有网挂着,也有各种各样的鱼干,小村当中满是一股臭鱼干的味道,壁虎将一条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狗赶开之后对徐默说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就买一条船。”
徐默点了点头,呆在原地等待,刚才壁虎将那辆车推下大海,大概是为了躲避追踪吧。
没过多久,壁虎就回来了,于此同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光着上身,露出一身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皮肤的干瘦小老头。
干瘦小老头看了徐默一圈,然后掉头向另一边走去,壁虎示意徐默一起跟上。
跟在小老头的身后,徐默发现这个小老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将徐默和壁虎带到海边,然后解开一条汽油小船的绳子,丢给壁虎之后,拍了拍,从壁虎手中接过一大把钞票之后转身离开。
徐默看着干瘦小老头的背影融进浓雾,开口问道:“可靠吗?”
壁虎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交给徐默,向徐默点了点头,说道:“觉得不可靠就杀了他。”
徐默看了那把手枪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杀了他才反而会引起注意。”
壁虎收起枪,将拴着小船的绳子扔进船肚子,然后爬上船,对徐默说道:“推一把。”
徐默不再看那名干瘦的小老头,转过身子,弯下腰双手按在船尾,用力将小船向海里推去,推了几步之后自己也爬上了船,同时壁虎拉动发动机,发动机发动之后,螺旋桨开始工作,推动小船向大海深处驶去。
徐默坐在船头抱住膝盖抽香烟,壁虎则在船尾把舵,海风将徐默的头发吹得胡乱舞动,不过片刻,徐默的身上就完全湿透,夜里的海面上湿度浓重得可怕,现在虽然已经是春末,而且这里还是福建的海岸,但夜晚的温度依然低得吓人。
“那个老头不识字,而且是个哑巴。”壁虎在船尾忽然大声对徐默说道,海上的风声和波浪声太大,不大声说话的话,徐默根本听不见。
徐默点了一下头,说道:“原来如此。”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壁虎又在后面喊道:“这次不管你怎么样,反正我肯定是有好处的。”
徐默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香烟扔进海里,说道:“那是肯定的!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说完这句话之后,徐默忽然心中一动,壁虎的话一向不是很多,现在他主动和自己说话,而且是接连两次,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定是壁虎现在的心情非常紧张或者兴奋。
根据情况来看,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紧张和兴奋都有,毕竟毕竟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将徐默带来,不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你就不怕泄露了地方?”徐默忽然掉头对壁虎说道。
壁虎见到徐默主动和他说话,一边把舵一边说道:“不怕!因为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大概是到了大海之上,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两人的心情都很放松,甚至放肆,徐默对壁虎大声喊道:“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壁虎大声回道:“那样你也肯定死了!你是聪明人,不会干傻事!”
徐默向着壁虎大声喊道:“草你妈的!”
小船在海面上大概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壁虎将发动机关闭,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电子表一样的东西,按在了船上,扭动了一下,上面发出不断跳动的莹莹蓝光,徐默向这边看了一眼之后,便继续看向海面,说实话,一开始进入大海的时候,他的内心确实极为震动,心情也有些兴奋,但是再怎么兴奋,两个小时之后,兴奋也会荡然无存。
此刻他感受着小船随着海浪不断的起伏,加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不由得感到在大自然面前,自身是多么的渺小,壁虎来到他的身边,掏出一盒香烟,递给徐默一支,然后靠着他坐下,说道:“等吧。”
徐默开口问道:“等组织来找我们?”
“是的。”壁虎抽了口香烟之后说道:“所以我说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抽了两根烟之后,小船右边的海面上隐约传来声响,徐默眯起眼睛,在心里分析,小船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抽了两根烟,大约十多分钟,等下只要看到来接他们的是什么船,那么就能将108人组织的这个秘密基地所处位置的大概范围算出来。
但壁虎在听到声音之后却变了脸色,他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不对劲!”说完之后他就到了船尾,重新去发动小船,但不知道为什么,发动机此时却发动不起来了。
徐默看着壁虎焦急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壁虎说道:“来的不是组织的船!”
“海警?”徐默问道。
“也不是。”壁虎说道:“应该是赌船或者私人游轮。”接着他向徐默解释道:“近几年来,大陆的赌博行业发展得非常迅速,现在有钱人最流行的就是坐赌船到公海上面赌博,或者就是那些有钱的人的私人游艇,他们经常在上面举办**派对,邀请一些名流和明星还有女敕模等参加。”
徐默皱起眉头看着前方的海面,黑漆漆的一片,虽然响声越来越大,但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就是赌船或者私人游艇?”
壁虎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弯腰继续弄发动机,突然发动机发出“突突”的声音,开始发动。
而此时前方传来的声响已经很大,确实是大船行驶的声音,隐约之间,徐默还能听到船上传来的音乐和男女的欢声笑语,同时也有灯光开始隐隐约约的出现。
壁虎一边把舵,一边骂道:“妈的!”
徐默还以为他只是随口骂骂,但随即发现那艘大船的速度非常快,而自己和壁虎乘坐的小船相对于它的速度来说很慢,最关键的是,现在这艘大船已经近在咫尺!
“砰砰!”壁虎一边把舵,一边掏出手枪,对着前方浓雾之中的船影上射去,但此刻他们在小船上面,本身就飘忽不定,所以根本无法瞄准。
以壁虎的眼力和准心,在打完一个弹夹的子弹之后,都没能引起船上人的注意,他来不及重新装弹,只能调整小船的方向,努力避开。
当这艘大船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激起的海浪将刚刚从大船的航道上偏离过去的小船抛向高空,然后又随着海浪落下,只是这么一下,船体差点就散了架。
徐默和壁虎都趴在了船上,双手牢牢地抓住船舷,双腿也撑在船舱上面,努力不让自己被抛飞,终于小船在经历了几次高抛和重重落下之后,渐渐平复下来,而那艘大船也开了过去,渐渐走远。
壁虎从小船上站起身来,看着那艘远去的游轮,骂道:“妈的!老子记下了!”
徐默爬起身来,从怀里掏出被海水侵湿的香烟,已经泡成一团,他将香烟扔进海水里,然后坐在床沿上,看着壁虎,说道:“答应我一件事。”
壁虎问道:“什么事?”
徐默说道:“如果我不能再回去的话,你帮我好好教训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即使是在公海上,最好也要遵守交通规则。”徐默指着那艘游轮说道。
壁虎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一定的,得罪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在大海上飘行了一个晚上,由于差点被那艘大船撞上的缘故,船肚子里大约有占据船体三分之一的海水,而船上有没有排水的东西,再加上徐默和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接走,便没有排水,这导致他们在海水里泡了一夜,身上的皮肤都已经发白。
终于,在那轮红日跃上海平面的时候,海平面的那头,也出现了一艘船。
半个小时之后,徐默和壁虎被接到了船上,然后看着一名白人将一枚手雷扔进他们的那艘小船上面,“轰!”的一声,小船被炸得粉碎。
“欢迎前往无名之岛。”穿着水手服的白人扔完手雷之后,转过身来,对徐默和壁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