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翳风只身前往华山,陆无双在他走后将千层结交与了程英,未曾想程英接过去验看后泪流满面,激动地不能自已,追问过丘翳风的相貌后,哭着追出去,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何不来亲自看我?你知道我……,不,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
陆无双反应过来追出去时,程英已消失在远处,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回来,原来是她挂念表妹安危,便带着陆无双到了十数里外的一处荒山隐居躲藏,此处也是她和师父黄药师以前游历时顺便落脚的地方。此事按下不表。
华山是天下之险,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誉,若是在chūn夏之季,山路虽险尚有秀丽景sè可赏,可惜时至冬rì,景sè虽也不错,但却苍凉单调太多,更何况现在爬山的年轻人也没得心情欣赏周遭景sè。
此人身穿一件酱紫sè长袍,身如灵猿般在乱石陡壁上攀缘,手拍脚踩,几个拔高间便潇洒飘逸地登上了十数丈外的玉女峰顶,此时他举目四望,眉目间透着些许焦虑,仿若是在等待着什么却又久未等着。眼见两个时辰过去了,他还在峰顶静静地伫立着,双目依然如火炬般透澈清亮,扫视着山脚各处。
飞舞的雪花纷攘着飘落了下来,天地间的苍茫渐渐被白sè取代,玉女峰顶的人依然屹立不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值得他那么执着地等待?
“啊――,连你也跟我作对――”,一个形容枯槁,衣衫破烂不堪的少年在高山丛中对着飘雪的天空叫道,接着便见峰顶那人耳朵动了动,身形如月兑缰野马,迅猛从山顶奔腾落,直往先前落拓少年的方位而去。
半个时辰后,峰顶的紫袍之人已风驰电掣般地赶至先前落拓少年所待之处,而那少年此时正发狂般地往南面一座山峰上攀爬,已经升上了近百丈高的山腰。紫袍之人足下运力,拔身攀缘而上,一个时辰后只离前面少年三十多丈远,待再近了数丈,他已看清前面少年形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迅即折返。
落拓少年发觉身后有人,心中惊异之下忙回身观瞧,却只见得个远去的紫影,但那人行动之速也不禁令他sè变。他行到天sè向晚,雪下得一发大了,足底溜滑,道路更是难于辨认,若是踏一个空,势必掉在万仞深谷中跌得粉身碎骨,他却浑然不顾,胸中苦闷,只想一力作践自己。
又走一阵,忽听身后发出极轻的嗤嗤之声,落拓少年立即转身,只见后面一个人影幌动,跃入了山谷,他大惊之下忙奔过去向谷中张望,只见一人伸出三根手指钓在石上,凭临万仞深谷,武功之高,实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待那人跃上,只见他是个须发俱白的老翁,身上衣衫破烂,似乎是个化子,虽在黑夜,但地下白雪一映,却是满脸红光,神采奕奕,落拓少年不由得肃然起敬,恭敬地与他见了礼。却听那老丐突然厉声喝问:“大风大雪的,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跑来干什么?”。
落拓少年被他这一喝骂,触动心事,心道:“大风大雪,三更半夜,我鬼鬼祟祟的到底在这里干什么来了?”,突然间放声大哭,原是想及父母均丧,一生受人轻贱,自己敬爱之极的姑姑,却又无端怪责决绝而去,此生多半再无相见之rì,哭到伤心处,愁肠千结,毕生的怨愤屈辱,尽数涌上心来,自不待言这少年便是杨过。
见他哭得没完没了,老丐便大笑止住了他的哭声,又问他的来历,他便凄凄厉厉地回答了老丐,老丐见不是他所寻的恶人便接纳了他,带其吃了蜈蚣后,又嘱托他照料着自己,言道要大睡三天三夜。不错,此人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他将丐帮帮主的位子传了给黄蓉后,独个儿东飘西游,寻访天下的异味美食。广东地气和暖,珍奇食谱最多。他到了岭南之后,得其所哉,十余年不再北返中原,而此次是特地为追寻穷凶极恶的藏边五丑才来华山。
三rì后的午夜,一个紫袍少年出现在山下,飞步向山上赶去,身后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裹不知其中所裹何物,片刻间已向山上跃出老远。当天sè放亮时,他已到达靠近山巅的一处山腰,再往上山道已是愈加险峻。
便在这时,只听铎、铎、铎几声响处,一处山角后转出来一人,身子颠倒,双手各持石块,撑地而行,正是西毒欧阳锋,他见十几丈外一个少年在险崖峨壁处行走如履平地,双眼一亮,飞身向攀爬少年背后攻去,叫道:“看招”。
紫袍少年但觉背后劲风鼓荡,竟压得呼吸不畅,大惊之下,赶忙前跃三尺,双掌交叉并举,反身弓步迎上,“砰”、“砰”、“砰”、“浜”两人连变四招,均是疾若电闪,最后一下刚掌相接,劲风席卷,顿时雪花飞空,呼啸着扑下山崖,力道反震下紫袍少年右脚猛向后踩,直陷入雪中山道寸许,而欧阳锋反身跃回,一手一脚倏忽伸出勾住一块岩石侧卧其上,凭临山涧。
欧阳锋眼露激赏之sè,叫道:“好小子,武功不错,接招”,话音一落人已腾空跃起,所用招式已非纯是刚柔一路,时而yīn柔飘忽,时而刚烈霸道,转换间jīng到微妙,流转如意,丝力不曾错用,制人所不能防,攻人所不能护,尽展武学大宗匠风范。
紫袍少年危立险峻山道与对面灰袍老者拆解,实是半点不敢疏忽,使尽了平生之力。二人拆解不停,只见身周掌影舞动,“嗽”、“嗽”之声不绝,实是激烈到了极至,转眼间在山道上的方寸之地已拆解了近百招,老者忽地一脚踢来,少年连忙重心后压,左脚迎上,“砰”“砰”几声促响,“咚”二人并脚砸地,老者左膝加力,压得少年腿往下沉,少年气起丹田,一股大力下注,登时稳住了下盘劣势,他右脚滑移半步,变一掌为拳,倏忽击出。
欧阳锋但觉一股猛力如蛟龙出洞直奔胸月复而来,其势锐不可挡,连忙双掌回扣,急往少年小臂锁而去。少年这一拳若被锁住,整条胳膊登时便会报废,当此危急时刻,却见他右掌带出一溜掌影,如穿透层层波纹般后发先至击向了欧阳锋胸前,欧阳锋脸现惊sè,喝道:“好掌法”,胸月复鼓动,倏忽后移一步,“刷”、“刷”两掌猛力击出,“哧”、“浜”先虚后实、虚实相应的掌力让他的掌力大半击空,此招正是“般若掌”之“无蕴虚空”,十几年来凭借过人的天资和广博的见识,这套本无穷尽的掌法已被少年通悟的更加jīng深。
欧阳锋平生对敌,即便是寥寥的几名宗师级人物,相互之间半斤八两,也不能轻易让他后退,这少年却能纯以自身修为将他逼退一步,这份实力已足以自傲了。且说全力已出的紫袍少年,在欧阳锋后退,二人掌力交接之时心念一动,趁心血沸腾时催动功力喷出一口逆血,接着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软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地对又攻上来的欧阳锋道:“前辈且慢”。
欧阳锋收回掌力,疑惑地道:“小子,你耍什么花样?快痛痛快快起来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紫袍少年面露苦涩地道:“前辈神功无敌,小子不是对手,望前辈不要再为难小子了”,他之所以如此,心中自有打算。欧阳锋听后大笑,道:“算你小子识相,我武功天下第一,谁人能敌?哈哈哈哈”。
紫袍少年吐了一口气,陪着笑脸道:“那是当然,前辈武功登峰造极,实在让晚辈敬仰地紧呢”,欧阳锋对他的吹捧颇为受用,道:“恩,你小子武功马马虎虎,也算不错了,你师父是谁?叫他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紫袍少年忙道:“不瞒前辈,我师父您是不太容易找了,他这个,实在不方便来跟你比试”。欧阳锋怒目道:“混帐,这是什么话,快说他在哪?再罗哩八嗦小心我把你肋骨打成十七八截”,显然他对面前的小子印象不错,发怒了还没想杀他,只把他肋骨打成十七八截就满足了。
“哦,前辈息怒,我师父实已往升极乐,确实没法再跟您比个高下了”,紫袍少年忙补救道。欧阳锋怒目圆睁,道:“他竟然死了”,他一把提起紫袍少年,问道:“小子,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你师父厉害,还是我厉害”。
紫袍少年赔笑道:“这个还用问吗?当然是您老厉害了”,心道:“师父,您四大皆空,可莫要与徒儿计较”。欧阳锋放下他,幌着脑袋道:“恩,这还差不多”。
见欧阳锋又倒转身子,紫袍少年小心地道:“前辈,那您老忙着,小子先走了”,欧阳锋歪头看向他没有回应,少年忙拾阶而上,生怕对方再出言留人,同时为了避免被看出没有受伤,装出了一副虚弱的样子。
欧阳锋看少年已走出数丈远,突然一个恶念涌起,心道:“这个少年如此了得,千万留不得,否则将来必成大患”,毕竟做了一辈子恶人,心念动处当即行动,端的是驾轻就熟。
他形如鬼魅,飘身而上,一掌丝毫不着烟火sè地盖向少年后心,这掌刚劲化柔,yīn力自生,一但触到对方身体,立时将内脏摧的稀烂,即便对方架住,柔力顿时转刚也能将对方震退,而少年哪怕稍退半步也,哼哼。
眼见这不着痕迹的一掌已贴近紫袍少年后心,掌力稍吐他便要命丧当场,但其仍行走在狭窄山道上,果然半分未曾察觉已临身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