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一见她这反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很是满意,朝仵作点了点头,几个仵作正要将两具尸体抬了下去,稍微恢复过来的凌霜走进来,轻轻说了一句,“把他给我留下。”
仵作们望向李建成,李建成点了点头,他们抬着另一具唐军的尸体下去了。
李建成笑着安慰说:“三妹,人死不能复活,他既然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专心为父皇打天下吧,中原已定,天下一统只是时间问题,他日论功行赏,三妹你当居首功。”
凌霜哪会听不出来他语气中的嘲讽挖苦之意,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到那具尸首面前,将那把刻有暗卫两个字的匕首收入腰间,拿起把那半台超世代手机,轻轻地抚模良久,发了会呆后,揣入怀里。
接着,不顾脏臭,将尸体背了起来,一言不发,大步出了太子府。
李建成被她如此无视,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骂了一声:“好好的未婚夫你不要,偏偏对一个叛逆反骨的尸体感兴趣,真是无药可治!”
……
洛阳城外的夜晚,月上枝头,星光璀璨,凌霜坐在船头,将骨灰洒入洛河中,月光中,河边星星点点,她看着骨灰慢慢地随水流而去,沉入江底。
与甄命苦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洛河之上的楼船上,从百花楼相识,因缘纠葛,他的可恶,他的恶作剧。他对她的种种戏弄,他在荥阳城外与她同生共死,才发觉。她对他,早已经是情根深种。
她到现在也不弄不清楚对这个毁她贞洁的男人到底是恨还是爱,是情还是怨,过往的种种浮现在她眼前,才发现原来他早就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种习惯,那种被他追逐,被他捧在手心的快乐。事后才发现,她已经习惯了他在她身边纠缠的日子,这让她明白。她不过是一个女人。
除了他,她不愿意让任何男人像他那样地戏弄她,亲吻她,轻薄她。从某种程度上。她已经被他给毁了,再也无法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手指轻轻拨动腿上的琴,一曲悲戚婉转的哀乐在江面上袅袅响起,伴随着凌霜动人的吟唱,千回百转,柔肠寸断。
江边夜钓的渔夫们也都纷纷往江中眺望,听着这催人泪下的琴曲。触动心中的悲伤往事,眼泪禁不由自主地落下。
谁也不知道那渔船上的窈窕倩影是在为谁哀歌。为谁牵肠挂肚,都说是洛神在为她死去的情郎所作的一曲挽歌。
一曲罢,凌霜脸上恢复了往常的冷若冰霜,从怀里掏出那台超世代手机,轻轻点了一下屏幕,甄命苦并没有将她的指纹识别给删除,解锁后,张氏和长孙贝儿的合照映入她眼帘。
她眼神莫名地一黯,手指下意识地点开了相册,相册中,只有张氏和长孙贝儿两人的照片,关于她的,早已被甄命苦删除,一张也找不到,不难看出他要将她从他的生命中删除的决绝。
他要把她彻底地忘了。
突然涌上来的这个想法,让她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突然毫无征兆地崩溃了,伏在琴上抽泣哽咽。
哭了约模有一个时辰,声音都有些嘶哑,她才渐渐收了声,直起腰,擦去眼角的泪水,点开了屏幕上那个短信收发软件。
“他已经死了,不用再等他。”
短信发了出去,她唯恐不及地将手机电源彻底关闭,将手机揣入怀中。
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对任何人有感情的牵挂,为了大唐的天下,不管是谁挡在她的面前,她都将毫不留情地扫除,直到有一天,天下统一太平,百姓不再遭受战火的摧残,到时,她才能了却尘缘,削发为尼,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
……
颍河下游的大江上,几艘楼船正在江上巡游。
穿上插的旗帜表明那是几艘王侯的势力,旗帜是绣着双龙纹和一个大大的杜字。
江淮一带的渔夫们一见这旗帜,都会远远地躲开。
江淮王杜伏威军队所到之处,掳掠烧杀,无所不用,为了将江淮一带的农户全部集中到一处,加强管理,增加劳力和税赋,杜伏威颁布了一条“告民书”,其余荒村野镇的居民,若不在限定的时间举家迁入江淮军所指定的城池附近村落,一旦发现,杀无赦。
靠着这一条命令,江淮军集合了大量的人口,间接地提升了江淮军所在城池的经济繁荣,
只不过,江淮军所在的城池之外的地方,往往是方圆百里内,不见人烟。
颍河下游一带是江淮军淮南城最远端,靠着水系网络纵横交错,江淮军充分利用了这一优势,发展渔业,建造大量的船只,在河道上形成严密的防守和监控网络。
除了江淮军颁发的营业执照,其他渔民若敢侵入江淮军的地盘打渔捕捞,抓住就是直接沉入河底。
此时这几艘正在江面上行走的楼船,是江淮军中最大型的战舰,舰船足有十米长,四米宽,分上下两层,船上有楼,能容纳一两百人。
能乘坐这种船的,一般是江淮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船队正中间的那一艘船上,并不像其他船,船上并没有身穿盔甲,手执利刃的士兵,而是十几个衣着鲜艳的女子,正在甲板上追着嬉戏。
正玩闹间,其中一名女子突然奔到船头栏杆处,指着远处的江面上一处漂浮物,惊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其他女子纷纷奔到船头,看着缓缓漂过来的乌黑物体,才发现竟然是一个人,那乌黑的一团,正是他散落在水中的头发,他此时正抱着一块朽木,漂浮在水面上,人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这群女子指着那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要将他捞上来的意思。
这时,从她们身后传来一声悦耳温柔的询问:“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只见一名身穿华丽宫装,千姿百态,婀娜聘婷的美丽女子从楼船的二楼走下来,走到众女身后。
众女子纷纷转过身来,眼中带着敬朝这名女子一鞠躬,“回月妃娘娘,江面上有个死人。”
这名叫月妃娘娘的女子走到船头,朝江面上望去,江面上那人刚好从船边经过。
突然,他的身体动了一动,头缓缓地转过来,浮肿的眼睛吃力地张开,看了船上的众女一眼,那死灰的眼神,把船上的女子无不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倒退了两步。
这时,船已经从那江中的男子身边行过,他抱着木头的双手突然松开,整个人沉入了江里。
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丧命江中,众女无不觉得心惊胆跳,却禁不住好奇,纷纷跑向船尾,将头探出甲板,往那男子沉入水中的地方眺望……
江面悄无声息。
就在她们略感失落之时,船尾的传来船夫拍打水面的声音,一边喝道:“把他打下去,打下去!别让他上来!这可是月妃娘娘的船!”
所有女子闻言立刻跑下了甲板,涌到船尾的摆桨处,只见楼船的一侧江面上,那沉入江中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从水中冒出,朝船尾的登船口游来。
十几个船夫拿着十几根竹竿在水面上拍打,试图驱赶他。
那男子显然已经力竭了,试图抓住其中一根竹竿,结果却被狠狠地敲在脑袋上,再次沉入江中。
他沉入江中之时,仰面朝天,污秽凌乱的头发被江水冲到身后,露出本来的面目。
就在这时,从二层甲板上传来一声惊呼:“快,快救他上来!”
发出惊呼的,正是楼船的主人月妃娘娘,一脸的惊疑和激动,像是恨不能自己跳下江去救他起来。
那些船夫一听,冷汗都流了下来,他们哪想到这江中的人,竟然是月妃娘娘认识的人,而且看月妃娘娘这么紧张的样子,这人似乎与月妃娘娘不但相识,而且关系密切。
那一竿子打在那人头上的船夫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跳进江中,奋力朝那人沉下去的地方游去,几经潜捞,终于将他捞上了船。
月妃娘娘不顾一切地跑下甲板,冲到那人面前,伸手模了模他的鼻息,对方已经没了呼吸,她脸色大变,顾不上周围还有十个船夫和十几个女子看着,低头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嘴对嘴给他渡了过去……
旁边的船夫都惊呆了,看着高高在上,尊荣无比的月妃娘娘在那男子的胸口又是按压,又是亲嘴的,根本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许久之后,那男子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大口浑浊的河水,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们才明白过来,月妃娘娘刚刚是在救人。
连他们这些在江河上行船了一辈子的人,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救溺水者的方法,月妃娘娘尊贵无比,竟然会懂得这神奇之术,越发地对这美丽高贵的娘娘心生敬慕。
月妃娘娘见他转活过来,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撩了撩额头前有些浸湿的刘海,直起身来,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目光看着她,粉女敕洁白的俏脸微微一红,站起身来,吩咐船夫将这男子抬上楼船的二楼房间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