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国,世家的势力都是被严格控制的。除了其本身所在的地方外,基本上是没有多大的可能在京中担任高官的。拿梁文礼自己来说,虽然担任太常寺少卿一职,官阶四品上,可也只是在祭祀宗庙时由其率太祝、斋郎安排香烛,整理揩拂神座与幕帐,迎送神主,举行祭礼时,与良酝署令共同斟酒。在一切以实力说话,人人崇拜强者而缺少信仰的天元大陆,这可以说是闲职中的闲职了。而像张天通能够担任吏部侍郎,在当时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情,现在看来更像是皇帝李承元玩弄的权术平衡。
青莲学院作为皇家学院,其成立的初衷本就是为了削弱世家势力,培养能够为朝廷所用,为国家效力的人才,所以在先前,张梁两大世家虽然也想尽办法想要安插进去自己的力量,却都是无功而返。
但是现在,那张庆年的小儿子张天行居然成了青莲学院的讲师,他的孙子马上就要进青莲学院修行了,对此,梁文礼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搞不清楚皇帝李承元的心思,甚至于有点觉得皇帝此举太傻。
回到京城,梁文礼立马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然后也第一时间把这件事传回了平南城。对于自己的能力,梁文礼还是能够有点认识的。在他们三兄弟中,论修为,论武学天赋,自然是大哥梁文忠最强,不到四十岁已经是混元境修为,放置整个天元境那也是天才了。但是说到深谙权术、君臣之道,谋定而动,那绝对非二哥梁文正莫属。像这种绞尽脑汁,揣摩皇帝心思的事情,梁文礼觉得还是交给二哥梁文正比较好。
在三叔梁文礼思索的这段时间内,房内的梁卓也没再说话,他也在思索自己到了青莲学院该怎么做。过了许久,才又听到三叔的声音:“好啦,卓儿,你也不用太担心,天元境一切以实力为尊,只要你武学有成,修为上能够压制对方,他们也拿你没办法。至于那个张天行,如果他真的刻意找你麻烦,你可以去找来时候跟我们一起的韦不凡先生,他和我还是有些交情的,看在我或者是梁家的面子上,他也会帮着你点的。”
梁卓点了点头,心想到时候真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梁文礼一笑,道:“现在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会亲自送你去青莲山的。”
梁卓再次点头,拜别三叔,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梁文礼准备好了马车。梁平跑过来也想跟着去,结果被父亲给训斥了回去。梁卓朝弟弟做了个同情的表情,上了马车。
梁文礼、梁卓加上随行的马夫,一共三人乘马车朝西城门驶去。一路上走得不快,梁卓感觉着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片山脚下停了下来。
随三叔下了马车,梁卓见到山脚下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
看来到青莲学院修行的人不少啊,梁卓心里这般想着。
一些人见到梁文礼纷纷打着招呼,想来平rì里也是跟三叔认识。
“诶呀,少卿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呢?”
说话的是一个圆脸中年胖子,一身华丽的袍子裹着有些胖硕的身体,腰间挂着一白一青两件玉饰,右手拇指上还带着一个硕大的翡翠扳指,很是显眼。看那样,十足的可能是京城里某个富商。
在梁卓打量他的这一会儿,他也在打量梁卓。
只听那人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平南城梁文正大人的公子,忠义王的长孙了吧?还当真是少年英俊,一表人才啊!”
“正是家侄梁卓。”梁文礼也是笑着回答道。
那圆脸中年胖子的声音还真是够大,经他这么一说,梁卓估模着周围人全都听见了。顿时觉得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脸上一阵火辣,尴尬不已。
梁卓略微扫了眼四周,还真是见到三三两两的有人聚在一起,正朝着自己指指点点,还低声不知道说着什么,见此,梁卓更囧了,连忙收回了目光。
车道上一阵响动,远处又驶来一辆马车,速度极快,路上卷起一阵阵尘土。有些人正站在路上,见马车疾驶而来,纷纷跑跳着躲开。
“张家的马车!”圆脸中年胖子离了梁文礼这边,起身朝那马车迎去。
梁卓听到是张家的马车,心里面有些猜测,便问三叔梁文礼:“三叔,哪个张家?”
“哼!还能是哪个张家?这般嚣张跋扈的,在京城除了他张天通还能有谁?”梁文礼冷冷说道。
见三叔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梁卓心里面又对张家的人厌恶了几分。抬起头,目光也看向那辆马车。
马车就在离梁卓他们这边不远处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中年圆脸胖子已经到了马车旁边,见有人从马车上走下来,满脸堆笑的说道:“诶呀,侍郎大人啊,你也是亲自来了啊。”
见此,梁卓本来还对他有的一点好印象立马大大打了折扣。
马车下来的那人也没接他的话,看见梁文礼在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梁卓见那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仔细一想,正是那天初到京城,骑马来接梁卓他们的那个白面人,原来他就是张天通。
“哈哈,这不是梁大人吗?你怎地有功夫跑来这里?”张天通对着梁文礼笑道。
梁卓依然觉得这笑好假,配着他那显白的脸孔,心里面立马有两个字冒了出来——jiān臣!
“哈哈,张大人能来的,我梁某怎么就来不得?那rì有劳张大人亲自到城门口迎接,梁某心中有愧啊。”梁文礼冷颜笑道。
张天通脸一黑,略一思索,也是笑道:“那都是皇上看得起张某,倒是不知道梁大人此次返乡探亲,可还一切顺利啊?听说梁府接连遇了刺客,令兄还被那刺客刺了几剑,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啊?”却是皮笑肉不笑,明显的话里有话,拿这件事情戳梁文礼。
梁卓听到这里,心里一紧:梁府接连遇刺?按说府里遇刺他是知道的,那时候他还在家,他还记得父亲当时正跟自己在书房谈话。只是这“接连”从何说起?难道自己走后,府里面又出了情况?“令兄”中剑?大伯梁文忠此时应该在江城,那这张天通口中的“令兄”只能是自己的父亲梁文正了。想到这里,梁卓心里一急,连忙看向自己的三叔梁文礼,眼角已经开始有些湿润。
梁文礼不知道梁卓在看着自己,他听张天通说起这个,面上一冷。原本就对于梁府遇刺这件事,有些怀疑跟张家有关,这会儿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二哥梁文正遇刺,这件事他也是才知道。从平南城发来的奏折已经到了京城,京城里,朝堂内外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梁文礼就认定了这件事跟张家有关。他还知道这件事情让皇帝李承元当场发怒,还给梁家增派了几名凝元境的护卫。
凝元境什么概念?放在军中的话,在zhōngyāng军里可以做一名都统,在地方军里也是一名郎将了。怎么着都是统率几千人部队的武官了,可却被皇帝派去做梁府的护卫,这也足可见皇帝李承元对梁家的重视。
梁文礼知道后没敢告诉梁卓,因为奏折上面只说梁文正受了伤,却没说伤情怎样,梁文礼怕梁卓担心。
看着对面的张天通,梁文礼怎能不知对方这是在戳自己,似笑非笑的说道:“哈哈,有劳张大人费心了,不过几个宵小之辈罢了,能奈我梁家何?”接着一顿,看了下梁卓,“我大哥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已经没事了,恐怕这要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心中失望了吧?”
这话既是对张天通说的,也是对梁卓说的。梁文礼既回呛了张天通一把,又借机安慰了梁卓。
听三叔这么一说,梁卓心里稍稍放心,虽不知道三叔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梁卓却没怀疑三叔话的真假,对于自己的父亲,他很自信,甚至于有点盲目。
却听三叔梁文礼跟他说道:“卓儿,这位就是吏部侍郎张天通张大人,还不快过来拜见一下。”
梁卓虽然对于张家有些厌恶,却不是无礼之人,依言上前一步,看了一下那张天通,虽看不出年龄,但是直觉觉得要比自己的父亲年长,便说道:“小侄梁卓,见过张世伯。”声音不卑不亢,也听出来喜怒。
张天通脸正黑着,听到梁卓跟自己说话,正要开口,却被梁文礼接了过去:“卓儿,张大人位高权重,怎么会看的上你做小侄呢?直接称呼梁大人就行。”声调极尽夸张。
梁卓知道三叔是在拿这个恶心张天通,加之虽然对家心生厌恶,可他却不是个爱惹事请的人,也就站着没动。
倒是张天通要说的话登时被噎了回去,接连被梁文礼呛了这么两下,他此时的脸sè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憋了半天,隐隐就要发火,却还是忍了下来,哈哈一笑,道:“你梁大人是太常寺少卿,论耍嘴皮子,张某甘拜下风,只是就是不知道你们梁家真功夫怎么样?修为不行,说什么都是白费。”
梁文礼收了收表情,这张天通不好对付,要是仅凭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问题,对方也不会在吏部侍郎位置上待这么多年。梁文礼知道对方是在拿他父亲张家家主张庆年压自己,压梁家。心里暗想:我就先让你得瑟,我大哥现在也是混元境了,等到时候你们知道这消息,看你还得瑟的起来。
双方都在考虑接下来的言辞,却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就是梁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