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奇异的火苗在废墟之中如何扎眼,火焰是从雕花上施放而出的,并不是鲜艳,而是泛着幽兰色的光,原本银色的雕花也悄悄转变成了青色,火光在李风的脸上跳动,在白天也显那般诡异。
这是什么,不过是火焰,如此诡异的火焰,在一片纷飞之中燃起。
随着一阵碎木屑的激起,最后一个尸傀儡站了起来,周围的一切沾染过它气息的事物都呈现灰黑色,那是属于它自己的主色调。
紧接着,汹涌的火海卸开重压,从平地之间窜出,瞬间包围了一人和一偶,还有吱吱的作响。
“承。”火焰随着李风的啸叫开始绕着他为圆心快速旋转,而处于圆的外围的尸傀儡正在逐渐变模糊丁梦葶已经不能扯动和操纵任何了——因为线已经断了。
秒杀。
“耗费这么多内力你就不心疼么?既然已经输定了,能晚死一点也是好的。”
“我的目标就是斩杀我的对手,别的。随它去。”
又是想起那个夜晚、血、和头、圆滚滚的头。
头头头头头头头头头头头头头头头
“这人让我杀吧。李风。”
肖海和许多刚刚出门围观的人一样,远远立在一旁,说:“让给我,我要清理门户,我可以的!”
火焰随后熄灭了,只是雕花上的火苗在若隐若现。“好吧。”他装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望望丁梦葶,再望望小海,回应道。
奇怪了,自己为什么会答应?那个夜晚、血、头
“你,去吧。”小海从身后抽出一张卷轴,没有展开。
“哦。”李风看得见剑鞘丢在哪里,捡起来就可以走。
“我就不跟去了,就在这等你们。绝对绝对一定一定活着回来。”别忘把话传个庄云。
李风好像没有在听,只是笑着说:“早该想到与你有关系的。”
小海的卷轴扔了出去。
但扔向的却是李风。
接着甩过的卷轴,没有爆开。小海说:“这是我特意为庄云和你准备的,要用时打开吧,算是绵薄之力也未可知。”
李风将剑鞘捡起,将雕花收回,丁梦葶扶着墙死命想站起来。周围有蠢蠢欲动的路人甲路人乙,小海阴沉着脸,站着
在此之前不过多时,就在庄云与李风分开后不久,庄云已经依稀可以看见队伍了,仅仅是尾部。
“燕儿。”他喃喃道,开始加紧脚步追赶过去,但是追了不到几步,原本的急促又消失了。
都两年了,假如我这样根本没有意义那该怎么办啊?我,我不知为何,觉得没有勇气去面对她,我对她明明是如此思念。可为何?为何?难道我现在也会自卑了么?瞧瞧,这两年,这八百一十八天,把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可我好像觉得,我以前就该是这样子,没有变化。
那后悔了,后悔不该丢弃这面具的。本来认为用不了的面具,我真浑!没有!我!我!
“站住!什么人!”
“嗯?”
不知不觉的加快的脚步,在垂下的头的带领下,终于到达了断后的卫兵的警戒范围之内,庄云抬起头看着那群卫兵,他们被自己吓了一下。这没什么,他们也就比自己大几岁,就几岁而已。
耸耸肩,感觉出沉城就在背后,抽了两下鼻子,没有面具挂在脸上。
“小姐绣可真好。”芸芸坐在燕儿旁边,不住称赞着。
针从另一侧穿过,燕儿没有回话,各色的线轴堆在裙子上,将原本白色的丝裙渲染五彩斑斓。
马车轴很慢很慢咕噜咕噜哼着歌,燕儿眼前却不合时宜出现了这样一副景象。
“就像风儿吹拂了我的头发,顺便带走了我的梦想。”
“我看不见自己明亮的眼,却又像天边的月。”
这是不知道是多年前的黄昏,应该好像是夏天,我在花园中唱者随口的歌,李风随便用自己的琴拨了一缕缓慢的调子,那时小云刚刚学会了鬼戎语,所以他就在一边用鬼戎语唱起了我的曲子:
“莱塞蕴灰麦黑埃海,迫思拔雷塔克麦黑觉目线。”
这种回忆,大概再也无法在以后回忆了吧。想着,不觉叹了一口气。
“站住!什么人!”
后面突然的声响。
是怎么了?燕儿仿佛心猛然跳了一下,究竟是怎么了呢,把头伸出向外张望,虽然这不被允许,但奇异和强烈的好奇或是一种盼望,将她驱使。
随后,她看见了令自己怀疑自己本身就不好的眼睛,那个站在包围圈中央的人,难道不是庄云么?
“小”她猛然跳了起来,兜在裙上的线团撒落满车,在无比狭小的车厢之中,她茫然失神挣扎向车门探去,可马车便在此刻加快行进,突然而至的加速,使她重心不稳随后跌倒。随后,轨迹上有一滴无法闪烁的热泪,萧然落下,自从她得知自己将要被当作祭品祭天以后,这是第一滴泪。
柔弱的身子压在线轴上,硌着生疼,但这一切都不重要,在被吃惊的芸芸扶起之时,唯有口中哼出的歌谣:
“就像风”
木园套框住的布,上面是奇怪的没有规则的图案。
这图案,也在自己的主人左脸上。
庄云能看见更远,他何尝不发觉,低下头,感觉那些持矛的士兵向他逼近。
抽刀的声响熟悉且陌生,砍破铠甲砍穿肌肉,听听像是用菜刀切白菜,血液鲜红,拼命乱飙。一刀化四,在手中急速旋转,在切割空气的同时,顺便带走生命,终于是杀顺手了,感觉来了。但,最后一位冲上来的卫兵已然到地。
四刀合一,收在右手上,开始走去。
“那人是!那小子!哈哈,除了他,天下谁还会长这么一张脸!”
脸!
雷宇和黄芪生在马上指指点点,没有为倒地的战士有丝毫评论,杀惯了人的人都会是这样。
“那个,都有三年了吧。”雷宇抬起长棍,侧着头。
“两年半。”黄芪生甩甩手,护甲发出清脆声响。
“随便啦,这小子和我口味,我去会会啦!驾。”
这边的谈笑风声,那边依旧血雨腥风,庄云的刀在滴血。
雷宇伏,棍子前端直指庄云,冲了过去。
庄云侧,避开冲刺,绕到左侧,挡住了斜挥。但在碰撞之时,棍子上便弹出一寸来长的小舌,小舌顶端的浅浅突出,使庄云在收刀时感觉到了略微的迟疑,猛然向后退了一步,抽了两下鼻子。
雷宇闲着的左手往马背上一拍,腾空而起,双手握棒,向庄云砸了下去。
刀棍相碰,一股气浪将彼此的衣服撩起,脚底下的青石板路开裂并且凹陷下去。
庄云感觉虎口的疼痛,显然雷宇是十成输出,刚才自己没有用振云的九成七的抵挡,果然是无法抗拒这一招啊。
紧接着,数十条小舌悉数弹出,整个棍子便成了一棵长满枝丫的树。没错,就是树,因为这柄棍,就叫树梨花!
在雷宇背上,依旧插着两柄用布包起的棍子,分别叫树飞花和树尘花,三柄棍,便是他的武器,他就是,人称三棍擎天的雷宇雷大校尉,丰王帐下四大健将,排行第二。
树梨花的施放,使上头的力量更加提升了,庄云将左手攀到右手小臂上,沉城响起了空明之音,四片刀之间的联系密切且奇异,分散了部分的冲击。
“喝!”顶开树梨花,庄云向后几步,站住阵脚。
“你就那丑八怪?两年不见,长进了啊,杀我徒弟的仇,我还没有报呢!咋样?”
庄云的左手看似自然攀着右手,其实,已经有微微麻胀,毫无语气回答道:“那夜,我杀了这么多人,最后累到大病一场。你徒弟哪个?”
“小子别嚣张,到了地狱阎王判官的不就知道了么?”
“随便。”
庄云轻轻一跃,四肢用力,向甬州天台山蹿去。
“你小子还想逃?”雷宇暴喝一声,追了过去。
“逃么?”庄云默默想,我只是怕你看见,也许会死,也最好不用在你面前。至少,听见的比看见的,所受的伤害要小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