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站了一大批人,人们神sè复杂望着跑来的关洛。虚掩着的门开了,田三姑搀扶着病容满面的关山岳,几rì不见,父亲苍老了许多,目中也没有了往rì的神采。“父亲!孩儿回来了……”
关洛扑上前,手掌刚碰到关山岳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孽障!先绕着村子跑一百圈再回来见我。”关洛答应着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腿就跑。
望着关洛远去的背影,关山岳喃喃自语:“他是关洛?他还活着?”
“那模样,还能是谁!当然是小洛子咯!”
“还真是我儿子!”
经田三姑证实,关山岳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个在狂奔的家伙确实是自己的儿子。
“岳哥!外面风大,你的病又没好,还是先进屋吧!免得病上加病。”田三姑一边说一边就把关山岳朝屋里拽,无意中见到人们都一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暧昧的表情挂在每一张脸上。田三姑脸上挂不住,眼神一扫开始发飙了:“看什么看!一个个的还不回家吃饭,今天的农活还干不干啦!”
人们脸上的表情一僵,原本围了个左三圈右三圈的人群顷刻之间作鸟兽散,人人如避猛兽,跑得要多快就有多块,唯恐跑得慢了,被处在暴走边沿的母老虎给叼了去。
“岳哥—!外面风大!你的病又没好,还是先进屋吧!免得病上加病。”一个yīn阳怪气的女音在街口响起,引得逃跑中的人们个个偷笑不已。心道,这下有好戏看了,俩母老虎要掐架啦!
可这次却有所不同,意料中原本应该立马实施反击的田三姑,这次竟然选择了听而不闻。以至于使得站在街口撸袖叉腰随时准备迎战的崔二娘子枉费了表情,看到田三姑把苦笑中的关山岳搀扶进屋后,崔二娘子崔红只得一跺脚转身走人。
开戏的锣都敲了,主角却罢了戏,这让那些想看戏的人大失所望。一个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的方向,满脸尽是疑惑:“太阳依旧打东方升起的呀!三姑咋就罢演了呢?”
“…………”“…………”
没人应和,个个眼望他处,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只有年迈的张七爷走得慢了些,被年轻人给拉住了肩膀:“七爷,田三姑和崔婶为何会隔三差五的就掐一次架?”
“滚………我不知道……”
“村里年纪最大的就数您老,又号称百事通,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您不知道的事,我不问您还能去谁?”
“小六子,赶紧放手,别拦着我老人家遛鸟。”
“我陪您走着,这样就不妨碍您遛鸟了吧!您就告诉我呗。”
“是啊,七爷,您就给我们说说呗。”周围的年轻人也涌了过来,把张七爷围在了正中,张七爷脸上一片苦sè,又月兑不开小六子的大手,扫了一眼关家药铺,“这事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你们仔细一想就会明白,还用得着我说吗!”
小六子眼睛一亮:“您是说这事跟关叔有关?”
“你们想想,那俩每次吵架除了关大夫,谁去劝架不挨骂。”
“还真是,七爷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记得那次,乡上的龙书记带着一帮人来村里收农业税,刚好遇到三姑和崔婶吵架。龙书记去了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她们俩一顿好骂,连税都没收完就灰溜溜的走了,至那以后就再没来过我们村。”
“你是没看到,当时他那脸啊!整个一猪肝sè,呵呵!”
“那是,听说他回去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
“那王八蛋贪了我们农民这么多钱,气死他也活该!”
“可他没被气死,变着法子来报复。要不是关叔去了一趟乡里,那年我们村的农业税会比别的村多三分之一。”
“关叔还真厉害,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就让龙书记改了口。”
“七爷可是百事通,问问七爷不就……呃!七爷呢?”
几个年轻人围在一起东拉西扯,根本没注意张七爷是什么时候脚底抹油出的包围圈。等到此时才发觉,四下一看,张七爷早跑了个没影儿。
关洛绕着村庄跑完一百圈,仍然神清气足,更没有往rì那种气喘吁吁的感觉,想来是因为境界提升之故。拐过一个弯儿,来到一幢很是阔气的三层楼房前,看见坐在大铁门前四处张望的崔红,关洛脚步加快了几分,并且高喊道:“二妈!”
“洛儿,快过来让二妈看看摔伤没有,大前天听说你失足掉下了百丈崖,你爸带着人去找又没找着,我当时就……都这么大了,咋就不让人省心呢!”崔红跑过来一把抓着关洛上上下下细细查看。
“二妈!我没掉下山崖,只是单车掉了下去,我绕路下去找单车了,迷了路在山里被困了几rì。”
在关洛心中,除了父亲关山岳,就是田三姑和崔红两人最亲了。
见崔红红肿的双眼里有雾气在升腾,声音也分外沙哑。心中一阵绞痛,强颜欢笑着转动了一圈身体以示自己没有损伤,更是使用了善意的谎言。
崔红一个暴栗赏给关洛:“说谎!”
“没有……”
“狡辩!你小子没说谎脸为啥红啊?”崔红抬起手打算又赏关洛两记,抬到中途又放了下来,笑骂道:“几天不见,你小子骨头变硬了不少,把我手都给崩疼了。”
“那我给您揉揉!”关洛连忙顺杆爬,就去抓崔红刚才行凶的手指头。
崔红打开关洛的手,作势怒道:“哼!从不说谎竟然谎话一个接一个,还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看来你是发烧了”崔红很是认真的抬手模着关洛的额头感应了一下,而后又道:“还真是发烧了,估计有三十九度以上,不行,我得领你去看大夫。”
崔红一幅拽着生病中的孩子去找大夫的模样,一脸的着急。关洛一听,差点就笑出了声,知道二妈口中的‘大夫’铁定是那关大大夫,因为这村里除了父亲再没有其他大夫了。可这场合确实不是笑的时候,只得强忍着,僵硬着脸强忍着笑意,任有崔红拉着走向关家药铺。
关家药铺,二楼客厅后面的小屋。
关山岳临窗而坐,田三姑侧立一旁。两人的脸sè比先前好了许多,至少没有见到关洛之前的那种陷入绝望的深深的哀伤。谁都没说话,都默默的看着对面墙壁上的一幅水墨画。
一个清丽的绝sè女子跃然纸上,星目神光灼灼,衣带飘飘,如短暂莅临尘世的仙子,马上又要乘风归去。
关山岳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中的绝sè女子,不断重复着喝茶、倒茶的动作,神情说不出的落寞,眼神充满无尽的忧伤。在关山岳端起茶杯准备喝下第十八杯时,一双女敕白修长的手按到了茶杯边缘,“你已经和了八杯了,这个喝多了比酒还伤身。”
阻止关山岳的当然是田三姑。看了一眼画中的绝sè女子,田三姑又道:“你身体要是垮了,救惠姐的事就没有希望了。”“就是身体不垮,又能怎样?还不是眼见着惠儿受苦却无能为力。”提到画上的人儿,关山岳心中大痛。当年,自己在十招内就被人给击成重伤,眼睁睁的看着惠儿被她父兄带走。惠儿无助而绝望的眼神,十多年来都让关山岳在午夜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