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 【第四章】梦幻泡影

作者 : 离开之后

()极乐道典乃是极乐宫教义总纲一样的存在,可是只要看过就会发现几千年下来道路越走越偏,对于yīn阳的理解也越来越匮乏,最终竟然执着于男女采补之术,借古观今,如今的极乐宫实在可悲。

“自作孽不可活,他们的武学传承,他们的行事法则就注定了成为众矢之的,不断地被追剿,最终在遗臭中腐朽……”

应先天拇指摩挲着食指上的空间戒指,不再多想。这几天时间里赤烟媚并没有教给他关于武学上实质xìng的东西,但却也给了他不少好东西,这枚储物戒指便是其中之一。

“虽说极乐宫历史悠久,底蕴不凡,可是绵延数千年的灾难也让其元气大伤,实在也拿不出太多好东西。”应先天想道。

本来拥有小洞天的极乐宫不该如此落魄,一切都源于一千多年前的一场内乱,任何来自内部的矛盾都是防不胜防又极其惨烈的,那一次内乱之后,极乐宫的高端战力便全部陨落,自此又是武学遗失、后被不争气,最终一蹶不振。

“不过仅仅是随便一个储物戒指就价值不菲,再看赤烟媚的架势,难道真的想要收我为徒,当成下一任掌教培养?”应先天猜测这几天极乐宫的高层一定都在等着邙乌城的反应,只可惜事情似乎并没与往他们预料的方向发展。

抛开纷飞的思绪,应先天挺身站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始施展拳法。

“以往我的思想太过跳月兑,修炼上也不够静心,既然有了感悟就需加紧时间才是。父亲说过,我的天赋远超常人,若是能够努力,修为必然能够突飞猛进。我已落后他人许多,必须努力追赶才行。”

这套拳法名为斗战王拳,施展起来杀伐凛冽,煌煌大气。是战斗杀生之拳,却堂堂正正行王道之法。

以往施展,应先天总有一种绵软无力之感,可今rì月下练拳竟然感到酣畅淋漓。他身若游龙,大开大合,脚下步伐jīng妙,举手投足间牵动气流,隐约间有轰鸣之声。

斗战王拳由应无极糅合自身所学所创,虽然仅仅是煅气级别,可却也是煅气武学中最上乘jīng妙的,不但威势惊人,还能接引天地元气入体强健肉身。

应先天感觉到肉身酥麻,骨肉筋膜都在有规律的颤动,天地元气的融入让他的提问开始升高,体内的真气开始沸腾,如同洪流般在经脉中串行,体表的汗水开始蒸腾雾霭绵绵。

一连十八遍斗战王拳,应先天终于感觉达到了极限,在持续下去反而会顺上肌体,损伤根基。

细细调息了一番,应先天看到月光下的自己浑身都沾满了灰白粘稠的污渍,身上散发着酸腐的臭味。

“大半夜的打什么拳,还让不让人睡觉?”赤烟媚的声音远远飘来:“来人啊,把这个浑身发臭的混小子拉下去洗干净了。”

应先天嘿嘿一笑,任由几名侍女抬着他离去,他已经浑身酸软无力,就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赤烟媚显然是看出了这点,才让人抬他离去的。

……

应先天闭目养神,池中的药液散发着滚滚热力将他的皮肤烫的通红,力竭之后的肉壳就像是一块枯竭的海面,正在疯狂的吸收着药力。

破损拉伤的肌体被一一修复然后强化,沉浸的真气再次活跃翻腾,应先天就像是贪婪的饕餮,不停的吞噬炼化体内的药力来提升肉身和修为,直到身躯饱和,才在疲惫中缓缓睡去。

这一睡不知过了多久,应先天缓缓醒来,发现药池的水已经变凉,他浑身舒爽的申吟了一声正要起身穿衣,却骤然身体一僵。

一股气机从他背后而来将他锁定。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又是红袖佳人,又是昂贵药浴。早知如此我与你的叔伯们也不用这么急着赶来救你,让你多享受些时rì。”应无极啧啧叹道。

应先天闻言顿时惊喜却不急着出药池,软绵绵的泡在水中哼哼道:“爹啊,你总算来就你苦命的孩儿了,你要再不来,孩儿就要被这里的红粉骷髅吸chéngrén干啦。”

“臭小子口没遮拦。”应无极怒道。

“这里的确不错,可是不是长久之计啊……”说起来,应先天也是颇为不舍,惋惜的摇摇头说道:“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应无极摇摇头,对于自己这个没大没小惫懒不堪的儿子没辙:“起来,还准备泡到什么时候?”

应先天无奈:“每次都是这样。”

应无极并非说不过应先天,只不过父亲的威严可不是用言语来维持的,相比用言语来教导,他更在意拳头的效率。

起身将侍女早已准备妥当的衣物穿好,然后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的父亲行礼,应先天才说道:“听父亲的话,其他几位叔叔也都来了?”

应无极严肃的点点头,单纯的救援自然不需要他们几个一起来,但若是加上剿灭极乐宫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没想到极乐宫居然是在一个小洞天世界之中,那么许多事情都需要重新算计。

几人早在两天前便以抵达,其间在小洞天入口的复杂迷宫中徘徊了一段时间,终于在蛊虫寻香之能的帮助下进入小洞天。

应无极心忧儿子安危,便率先潜入了极乐宫中,而其余几人则负责勘察整个小洞天世界。

小洞天世界意味着什么?丰富的资源,隐秘的据点,潜藏的力量……即便是被极乐宫占据并且开发了几千年,可即便没了许多财富,小洞天本身就无可估量。若非是顾及儿子,应无极都想与其他人一起去好好勘察一番。

两天的时间让他们对这个小洞天有了初步的了解,同时外界的援军也陆陆续续抵达,踏平极乐宫也就在顷刻之间,

自觉拥有了足够的力量,自然也不再需要隐藏,今晚他登上烟媚殿准备带走应先天,却意外的发现应先天正在练拳。最让他欣喜的是,那时的应先天全然没有往rì的懒散,甚至打出了斗战王拳的jīng髓。

应无极知道,虽然便面上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应先天的jīng神压力却极为巨大。看着他接受药浴,痛苦的坚持着承受药力冲击,应无极又是心痛又是欣慰。

“不经历风雨如何得见彩虹,不经历磨砺如何展露锋芒。此次遭遇,对他而言是好事,是造化……”应无极心中暗道。

“父亲准备如何处理赤烟媚?”应先天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恩?”应无极眉头一皱。

“我知道父亲不希望我和yín教有什么牵连,以免累了名声。也不希望我对极乐宫有什么恻隐,毕竟其中多是无恶不错的邪徒,其他人我可以不管,父亲自然会公允的定其善恶,何况小洞天的经营也需要人口,我们不可能屠灭整个小洞天世界的人。只是赤烟媚,我想留她一命。”应先天说道。

应无极目光冷冽而犀利,盯着应先天的眸子,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你确定自己不是被妖女蛊惑,沉迷于妖女女sè而不能自拔?”

“父亲,仅仅是留她一命罢了。”应先天没有回避,虽然这种对视让他眼睛有点刺痛。

“你知不知道,她该死。”应无极沉默片刻后说道。

“父亲,善与恶的界限没有那么清晰,这是你告诉我的。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有点明白了。她毕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便留她一命。”应先天说道。

“她未必是好心。”应无极皱眉。

应先天笑道:“她根本没有好心。父亲,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的心已经死了,或许死亡才是她最好的归宿,但我希望能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生未必就比死容易承受,可有时候,有选择和没选择却截然不同。

或许只是一点可笑的怜悯,或许只是作为自己得到的东西的一点回报,此事之后他不会再过问。

“愚蠢的怜香惜玉……”应无极气恼的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屏风说道:“听到了吗,你怎么说?”

在应先天诧异的目光中,赤烟媚赤着双足走了出来,此刻的她没有了往rì的妩媚妖娆,脸上却带着复杂的笑意。她的身后是另一个女子,一身素衣神sè清冷。

“冷姨,你也在这?”应先天看着素衣女子惊讶道。

“有那么值得惊讶吗?看不出来你小子也是个多情种,只可惜对错了人。”女子瞋视应先天,然后视线落在应无极身上,意味深长的道。

应先天看了看这位冷姨,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想起自己探听来的长辈八卦秘闻,不由嘿嘿一笑。

应无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恼怒的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应先天收起jiān笑,看向赤烟媚。

“为了防止她作乱,我让她服下紫幽罗之毒。”应无极说道。

所谓紫幽罗是一种散气毒药,服食之后真气溃散肉身无力,连常人都不如。赤烟媚毕竟是和应无极一个境界的强者,即便将之俘获,也不可放松jǐng惕,松懈防范。

“我的话你听到了,你怎么选?”应先天问道,不论是生还是死,都是件残酷的事情。

“你们男人当真每一个好东西,如此残酷的选择,你都可以冷漠的抛给我……好弟弟,不如你帮姐姐选?”赤烟媚咯咯笑道,似乎一点都未将生死放在心上。

应无极和冷凝同时皱眉,却没有开口,而是看向应先天。

“我自然是想你活着。”应先天本想这么开口,但让对方或者承受痛苦却又做不到。

正在应先天两难之间,赤烟媚又道:“你觉得为难,说明你还有些良心,姐姐是真的喜欢你,不希望你为难。我已经做好了选择,在我说出来之前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你能告诉我。”

“好……”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赤烟媚微微皱眉。

应先天挑了挑眉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将原因说了一遍。赤烟媚先是诧异而后癫狂的笑,笑的花枝乱颤却又撕心裂肺。

“真的很难形容得知真相后的这种复杂的滋味。”赤烟媚喘了几口气,捂着肚子说道:“是天要亡我极乐宫啊!”

另外三人尽皆沉默。

“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极乐宫灭就灭了,这时间也少一个毒瘤。”赤烟媚双目茫然又有些哀怨的看着应先天:“可惜你晚来了几十年,或许我就不会……”

赤烟媚没有说下去,她走出殿宇,路过应先天的身侧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些话,然后独自来到山崖边上:“姐姐不忍心让你为难,所以还是自己做了选择。”

应先天似有所感,只来得及上前两步就见她飞身一跃,若飞仙一般坠下,耳边回荡着一声复杂的叹息,心中铭刻着那最后的回眸。

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是冷凝。

应先天苦笑一声,抬头望着星空心中说道:“这他妈的是我的初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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