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石和左铭逃了?!”容盼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般,武妃从没见过容盼如此生气,但想想也应该,左铭不紧要,此人胸无大志,逃也无用,就是那左石,诡计多锻,且颇有野心,虽然他的家业大多都要被毁灭,可那毕竟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没人知道他在整个池朝有多大势力,不说中州之外,光说中州内他任丞相三十余年,便使得阳城五营统领与城门领甘行叛逆之事,还好自己安排了人手在这些人身边,可他在阳城外的势力呢?中州外的势力呢?而且最喜欢自己的长子左庆,等到左庆之死传到他耳中去,他与容盼就已成死敌了,此人逃得一命,天下恐又乱三分啊。
大殿下十三个跪着的禁军将领齐声道:“臣等无能,让jiān贼逃去。”容盼没有理他们,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武妃,心中百味杂陈,当年我娶这武妃是还是皇子之位,想要得到其父禁军统领的支持,自己坐上这皇位很大程度上来说全靠了她父亲的旧部,坐上皇位后,容盼对武妃则都是爱理不理。
只因其相貌丑陋,而且一介女子竟喜欢干涉政事,在容盼耳边指点容盼的是非,这是容盼最接受不了的,他一直没有立其她妃子为后,但也没有太过宠信武妃。可是如今武妃为自己除了一心月复大患,再想想她往rì对自己所言无不中地,朝中事一过,十三禁军将领必然推她为后,罢了罢了,先应付过此关再说吧。
武妃见容盼目视自己,心有所想,只当他在等着自己化解这场左石逃掉将引来的危机,轻笑道:“圣上,那左石小女左月在街上被禁军所擒,左家今rì遭山匪灭门,左庆被杀,圣上必然痛心疾首,何不迎娶左月做一妃子?以告慰左家死去的英灵?”听完武妃的话,容盼叹了口气低声道:“朕乃天命之子,如今却要以一柔弱女子为质,哎……”
武妃见容盼没有否定,只当他是允了,行了一礼后就退出大殿,武妃走后,那十三将领也被容盼遣出大殿,这时的大殿内只剩容盼坐在那张高大的龙椅上,四周连那些服侍他的太监也被他遣了出去,他就那般坐着,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殿顶,那里金碧辉煌,刻着无数池国帝王的英烈事迹。
殿顶刻着二十四位池国皇帝的画像,有一帝王,身批布衣手拿石斧在一战车上指挥着作战,那是开国先祖容太宗,有一帝王,手拿书卷,坐于一堂中与一面墙说话,那是写了墙语告世的容文帝,有一帝王,双手拿着宝剑,而他的身旁是八个带个头盔的头颅,那是平定八将之乱的容武帝。可自己呢?自己将会以什么形象刻在那殿顶?世人总说朕以洛法毁了祖先们的万里河山,他们不知道,若是我的洛法成功了,这将会是多大的功绩,可到底还是失败了。
想着,容盼慢慢低下头去,像是睡着了般,一动不动,良久,才听他语气哽咽,低声道:“哥哥,我错了。”
夏临元年十一月,秋风起,吹炎夏,烈rì尽,落叶飘,左月坐在夏亭内的一棵榕树下,一阵秋风从她身边掠过,将树上几片落叶轻轻吹落下来,左月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在她身边飘来飘去的落叶,只听远处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左月将落叶轻轻放在掌中,起身对着走来的容盼行了一礼,便笑道:“圣上终于舍得来看妾身了?”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起容盼的手。左月这一笑,容盼可就彻底的被她征服了,先前心中所想的那些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来,左月成为平妃已有两月,左月还没入宫时容盼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快要进入冷宫的妃子来看,并不想与她有太多的牵扯。
直到新婚那夜,左月对容盼轻轻一笑,便迷得他神魂颠倒,两月间也不见她怎么提起自己家中之事,容盼只以为左月已经嫁给了自己,定不会再怀旧以前的娘家,对她的戒心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左月一笑,能将他所有的忧愁全带走。
容盼轻轻搂住左月,一边向夏亭内走去一边慢慢道:“寡人政事繁忙,十rì不见,爱妃可还挂念着寡人?”左月身子轻轻往容盼身上靠了靠,娇声道:“妾身思念圣上,本以为圣上不再宠信妾身了,rìrì打扮得鬓影霓裳,只为博得圣上看妾身一眼,也不知圣上近rì在忙什么。”
“长草平原战事紧急。”容盼轻声道,他并不想说是因为没有了左家的支持,长草平原上的十万皇卫军已向阳城连发七封催粮军文,这些rì子他正与各大臣忙于此事,哪里会有什么空闲的时间花在妃子身上。
左月那战事紧急定是因为自家的消亡,也不多问,只是轻轻一笑,陪着容盼走向亭中,俩人正交谈甚欢时,“武妃娘娘到。”老太监那尖锐的噪音打破了这一时的宁静,只见武妃快步向亭中走来,走到容盼身前时也不行礼,指着左月就怒道:“圣上,她就是您说的要事吗?”
容盼见武妃不行礼仪,也不生气,连忙站起身将武妃指着左月的手拉下道:“爱妃啊,朕整整十rì都在cāo劳战事,如今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嘛。”武妃听得此言,只觉心中一紧,双脚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双眼死死盯着容盼,容盼见武妃面sè不善,马上赔着张笑脸道:“爱妃你也……”
哪知武妃竟敢将他的话打断,直言道:“我与众大臣rì夜未眠商讨国事战局,整整十rì不曾歇息,中书令大人甚至活活累死了,圣上说,圣上要放松吗?”容盼说话竟被旁人打断,这是从未有过的事,顿时火冒三丈,武妃后面说的话在他听来也是骂他沉迷女sè,不务国事,不由怒喝一声:“混帐!莫要以为以了件功劳便可对朕指三说四!”
武妃浑然没将容盼的话放在耳边,只是转过头,看向容盼身旁的左月,怒道:“贼女,我可杀你兄长,也可杀你,洁身自好吧。”说完,武妃长袖一挥,转身便去了,“碰。”的一声脆响,只见容盼左收握圈砸在了亭柱上,左月连忙跪下道:“圣上息怒。”
容盼摆了摆手道:“罢了,朕回去了,改rì再来爱妃这吧。”说完,他也慢慢向亭外走去,亭中只留下左月一人,左月起身,做在石椅上,这时,又一阵秋风迎面而来,左月将抓住那片落叶的手掌放在身前,后慢慢松开,只见无数被捏得粉碎的碎叶随风飞舞,那些碎叶从左月胸前飞到她的面上,她再轻轻一吹,碎叶被她吹得四处乱飞。
看着那些碎叶,左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叶儿飞吧,叶儿飞吧。”躲在亭外奉武妃之命负责监视做月的宫女太监们见左月如行情,只当她是一痴儿,心中对她的提防也小了不少,待到左月说到最后几句话时,声音已是越来越小,那些宫女太监们再也听不见时,只听左月轻声说道:“我将你捏碎,想要报仇,来rì长成颗大树时再来找我吧。”
正说着,左月慢慢走到了亭外的水池边,水中倒影印着她那如花容貌,她轻轻一笑,水中倒影也跟着轻轻一笑,她突然皱眉,那倒影也紧跟着皱眉,她蹬子,闭上双眼,她看不到水中的倒影现在如何了,在黑暗中她只能看到她兄长,她父亲,和孙显扬,他们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快要忘记了吗?你们快要从我的脑海中消失了吗?
为什么?你们要一个个离我而去?只剩我一人在这孤城中与那百世流年相伴?为何要让我一人承受这般苦楚?父亲,你不是常说女子不可担大事吗?如今却为何只留我一人来为你们复仇?大哥,你胸中计策又实现了几分?天下群雄可都等着你的出现。孙郎,你人又在何方?可知此时我的遭遇?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想着,左月的身体不由向前倾了倾。
可池中一尾鱼从池中突然跃起而又落入池中,水花溅在左月脸上,左月睁开双眼,看着池中那尾鱼儿笑了笑,起身返回亭中。
阳城天牢处,蒋家兄弟之一的蒋沫州血肉模糊的躯体被捆在一大木桩上,眼睛早已被打得臃肿不堪,不能视物了,武妃和几个狱官站在他身前,当武妃用那柔软的手轻轻的碰了碰蒋沫州的眼角后,蒋沫州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口中喃喃道:“蒋沫州,字飞名,三十有九,闽州猎户人家,二十岁时遭左jiān贼欺骗……”话还没说完,武妃便道:“左石乃是你旧主,怎能称为jiān贼呢?又错两字了。”
随着武妃的话音,她身边的狱官们拿着小刀便割去了蒋沫州两根手指,待惨叫声结束后,蒋沫州又接着喃喃道:“蒋沫州,字飞名,三十有九,闽州猎户人家,二十岁时得左丞相赏识小人武艺,入中州做其家将……”“哎。”武妃听得此言,叹息一声道:“本宫要问的是左石去哪了,如果想知道你的生平往事,本宫会让人来与你写传记的。”
说完,那些狱官抬起蒋沫州的左手看看,又抬起他的右手看看,十指早已切完,无办法,月兑下蒋沫州布鞋后,一刀便向他的脚趾切去。疼痛感从腿上传遍蒋沫州的全身,他想张嘴大叫,可发现自己口中叫出的不过是啊啊之声还伴随着些许哭声,“小人,,小,小人真不知,左石他,他去哪了……求求,求求你们,杀了我,求你们了……”
他没有听见人说话,唯一传入自己耳中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与鲜血滴在地上的声音,他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挂在眼前带着鲜血的碎肉,蒋沫州能感到那无尽的疼痛感快让自己昏迷了过去,若是真昏过去了还好,但这些人总有办法让他醒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病重时母亲说过的一句话:这孩子算是把这辈子的罪都受尽了。
正想着,他只觉得双脚一阵滚烫,在远处看去,武妃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而那几个狱官正将蒋沫州的双腿放进一滚烫的油锅中,一时间,惨烈的哀号声响遍了整座天牢,天牢之外,武妃坐在马车中看着车外车水马龙的人群,人们纷纷嚷嚷,浑然不将那声哀号当做一回事,武妃叹了口气道:“世人愚昧,大难当头,危险降临,却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