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北上反而南下?!”蛮王一脸震惊的看着仓琼,又接着问道:“于地,那飞羽国比我南地更加凶险荒芜,是个易守难攻之地,于物,飞羽国产物且不足我蛮一半,贫穷之极可与北地比肩,南征那飞羽国对我南地有百害而无一利,军师何以让本王做此下策?”
房中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仓琼指着地图上的旧北地问道:“王上,旧北地与旧赤州更是荒芜之地,百里无一人家,环境更是恶劣之极,以铁甲军之军力,南羽轻兵一灭,天下再无成型之军可与他们比肩,既是如此,潘欣为何还要集二十五万大军收失地?而不南下直攻大池?以成帝王之名?”
蛮王想了一会,道:“北人身xìng勇猛重义,旧北地之沦陷是他们百年来的心病,百年来北地无数诸侯都曾想收复旧北地,奈何无功而返,如今狄人大军集结于北地,旧北地空虚,潘欣更有大军坐阵,若是能收复旧北地,便有两利,一,鼓舞北地军民之心志,二,让天下诸侯拜服北地之威。”
仓琼点点头道:“王上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旧北地沦陷时,不只是北地的耻辱,更是整大池万民的耻辱,大池建国以来百国来朝,周围大小国度,就连那些狄人,无不对大池毕恭毕敬,若不是八将之乱,那些塞外夷人哪敢出兵攻北?”
听到这,蛮王似乎明白了仓琼的用意,眼中放着光芒道:“军师的意思是……”仓琼打断蛮王的话,双目死死的看着北地的版图沉声道:“收复失地,不止为了北地子民,也为池人报了一次百年之辱,池人会想,这些池人帝王个个昏庸无能,只顾内斗,可那北地之王,得了大军不南下攻池,反而让大军西进收复以往失地,还不如让那北平王做大池的皇帝,潘欣这一外人看似浪费粮草,百害而无一利的西进,却是实实的让天下万民归心之壮举啊,他有帝王之志,在为以后的统一天下收拢人心,是我蛮真正的大敌。”
说完,他将手指向南地下方的飞羽国道:“他收失地,王夺飞羽,让它四海来朝,万民臣服,天下归心!而且我蛮最近收编的亭州军本不愿对池人使刀枪,那就让他们和我蛮军一同做战,攻略外夷。经过与我蛮军同死共死的一场战争,亭州军的军心差不多也会稳了下来。”
蛮王笑道:“你不说本王还真当这潘欣只是一介武夫,只懂冲锋陷阵,你这么一说,本王倒觉得那江地张起贤,中州昏君都不足为虑了,倒是不知军师与那潘欣相比,谁更胜一筹?”
仓琼愣了愣,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蛮王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和潘欣相比谁更厉害,但是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却让他的内心开始滚烫起来,总有一天他将与潘欣战场相见,到那时,再让这天下来评定谁胜谁负吧。
他转移话题道:“我蛮南下,有两利,第一利,就是我先前所说的拉拢民心,第二利,张起贤见我蛮南下,必定会攻下墨州,对中州成包围之势,若到那时,中州已成他碗中之肉,墨州之民必恼恨于他,我蛮再大军北上,攻略墨州,赶走义军,再免三年税,为墨州死难军士建立墓地悼念,墨州民心,必归吾王!”
蛮王的双眼死死看着那飞羽国,良久,他才沉声道:“招百官将,议南征事!”仓琼领命而去,王上终于开始了迈向帝王之位的第一步,待助王上夺取天下后,自己也该带着柯苠归依山田了吧,但在那之前,潘欣啊,等着我吧,让我看看你这腾飞之巨龙,究竟还有何能耐吧。
军议会只开了短短一个时辰,便将南征之事大概定了下来,此次南征军大将军为呼本蒙,次将军为卫咫,随军军师为仓琼,随军巫师为现任大巫师赵江流。大军由亭州军和南蛮兵组成,共计十万,飞羽国本是小国,军力也不过一万之众,本不该如此兴师动众出动这许多大将,但一则为练兵,二则飞羽之后还要攻墨州,所以为了尽量将损失减到最小以应付rì后的墨州之战,才把这些大将军大巫师都派了上去。
飞羽国,极南之地,山多水险,毒物丛生,国土也不过跟整个南地一般大小,但国民只有六十余万,军甲只有一万余,此国兵甲身着猛兽皮囊做战,手中武器也各不一样,有石斧,石锤,短矛,括刀,他们的士兵甚至没有统一的将军,每个将军都认为自己是整个国家的大将军,而他们的国王更是从不允许国民与外界往来,自以为闭关锁国最为安全,当听到十万大军入境的消息时,惊得他立刻向周边四国求援,就连大池的中州池帝,江地民王,都收到了他的求援信。
坐在轿中,看着轿外战马上的将领们一个个神采奕奕,好象已打了胜仗现在正在凯旋而归一样,所谓骄兵必败,可就算他们再如何骄傲,仓琼也想不任何一个让这样一支大军失败的理由,十万jīng锐之师对一万山地夷人,就算没有自己,他们也不会损失太大,可奇怪之处就在于那个大巫师为什么非要自己与他同行?他给的理由是飞羽国本是巫术发源之地,他们的军队不可怕,但他们的巫师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仓琼对这样的言论只是一笑置之,他在南蛮生活了那许多年,也不见巫术有何厉害之处,骗骗愚昧之人倒还可以,但面对实打实的十万大军,巫师们在厉害,此时也应该躲在家中颤抖了吧?
想着,仓琼掀开车帘,看着骑在自己轿旁的三个披甲少年道:“徒儿们,我们这是行到何处了?”蒙成拉住马儿靠近仓琼的轿子来低头说道:“回师父,再往南五十里,便是飞羽国边城三水城,刚刚探马来报,飞羽国主已集所有军力于三水城,他自己也亲自前去了,看来是想和我们议和。”
仓琼却摇头笑道:“他是想借议和之名拖延我们,他派出去求援的使者可不少,他只求能有任何一方来援,若是没有,只怕他要拼死一战啊。”
年龄最小的蒙布也策马近前道:“布儿愚昧,只是师父说那国主要拼死一战,布儿看倒未必,那国主终rì享受惯了,哪见过如此大军来攻,布儿却以为他倒是真心投诚。”
仓琼叹息一声,说道:“正是因为他享受惯了,不知生死厉害,只知贪图享受,若是拿了他这份富贵,只怕他要与我们拼命,他却哪知生命之沉重?比那荣华富贵不知要重要多少倍。”
将三骑招至轿前,又道:“此乃必胜之战,我蛮正缺将帅之才,此战好好表现吧。”说完,他觉得有些疲了,便倒在车中睡去了,梦中,他梦到自己坐于城楼之上奏着旋曲,城楼下的南蛮军士们正在欢呼着,可是那些欢呼声自己却怎么也听不见,接着,他看见了一个身着白甲和一个身着黄金鳞甲的人站在遥远的北方,他看不清那两人面孔,却知道那两人就是潘欣和潘临,他正要下令斩杀这两人,潘临却变成了一只白sè的雪狼左冲右突,潘欣变成了一只猛虎发出阵阵呼啸,惊得军士们四处亡命逃散。
而在城楼的中间,有一个身着血sè布衣拿着本书的说书人,那说书人身上沾满了鲜血,正jiān笑吟吟的看着东面一个身着皇帝龙袍面sè苍白之人,接着,那说书人竟变成了一条九尺毒蛇,游向东面用蛇身缠绕着那身着龙袍之人,而自己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凤凰。
正当那蛇咬死那身着龙袍之人后,一声龙吼响起,顿时间天摇地晃,整片大地被乌云笼罩,一只飞于空中的巨龙对着下方互相交战的人们发出阵阵龙吼,仓琼被惊醒了,他浑身冷汗的坐在轿中,轿子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三水城外了吧。
走到议事帐内,所有将军包括大巫师看见仓琼来了都静下来看着他,呼本蒙道:“飞羽国主遣使前来议和了,我们正准备将条件回禀王上。”仓琼随便找了个坐位坐了下来,打了个哈欠就摆摆手道:“不用浪费这些,把使者赶回去,王上的意思很清楚,而那国主我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整个飞羽国让出去的。”
卫咫让军士把使者赶回去后,问道:“那咱们多久开打?怎么打?”仓琼道:“现在,全力进攻。”“现在?可那使者都还没回到三水城。”众将领皆是一惊,大军刚扎营不过半个时辰,粮草都还未至,怎么就要开始全力进攻了?就算是兵贵神速,那也至少得安排作战计划啊。
那大巫师也急道:“就算军师无视他们的军力,可他们的巫师军师实在不该视若无物,如此贸然进攻,只怕会使我蛮损失惨重!”仓琼与其他的大池人一样,最看不起的就是巫师,那些只不过是骗钱的把戏,如果搬到战场之上,面对千军万马,巫师们的巫术还不如一把大刀实用。
虽然看不起巫师,但自己也不会傻到为一场必胜之战与蛮族最受尊敬的大巫师翻脸,反正自己计策已提,用不用是他们的事,便说道:“大巫师所言有理,此事就由大将军来定夺吧,我去四处看看。”
出得帐外,向一边的山野密林中慢慢走去,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人问道:“师父,这些蛮人怎么这么奇怪?那些所谓的巫术我们就没看出来有个甚用,如此出奇至胜之法,蛮人们怎么就不懂呢?”
仓琼轻轻一叹道:“蛮人信奉巫术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巫术早在他们心中扎下了根,不用我的计策没关系,因为此战必胜,此战一胜,飞羽必灭,但我只怕,只怕今后遇上艰难之战,他们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得比刀兵粮草还重,那便万劫不复了。”
蒙成问道:“那师父为何不上书王上?令王上整改军中信巫之事?长久一来,这些东西必是南地大患。”仓琼苦笑道:“没有用,这朝政中真正掌有实权的池人只有我和贺羊,其余皆是蛮人,所以你们要争些气,在这朝中搏得说话之份,到那时,或许能让王上不再如此信奉巫术了吧。”
说完,他又问道:“我让你们随军出征,其实是想为以后北伐让你们积累点战功,从没问过你们的意愿,你们心中可怨为师?”
他虽收三人为徒,教三人行军布阵之道,但这是他第一次在三人面前称自己为为师,三人齐声道:“若无师父相救,我等现在只怕已沦为奴隶,哪能有今rì披甲带枪之威?”
听到着,仓琼停来,一阵chūn风自他身边吹过,待那chūn风吹过,仓琼慢慢转过身来,借着月光仔细看着眼前的三个少年问道:“若是没了我,你们还会为王上效力吗?”
三人一惊,师父说这话,这是要自己造反吗?或者是,师父得了什么重病,即将死去吗?最为jīng明的蒙成正sè道:“师父去哪,徒儿去哪,无论生死。”其他两人也同样说道,仓琼却是一楞,知道他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笑道:“助王上夺得天下后,我想隐居田园,那些蛮将只懂得打杀,不懂治国,你们得我真传,到时还请助王上治理天下,秉障在这,谢过三位了。”说着,双手一抱,竟要对三人行大礼,那三人哪受得起,连忙拉住仓琼,也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