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起殇
沈墨感觉到的凶杀之气不是说他满身带着血,而是旧疾症状之一:对于对于靠近过死亡现场的人,沈墨该死的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残留的死亡气息!
这种感觉曾经差点将他逼疯,没想到一进蓝罗村,旧疾症状全部开启!
沈墨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表情,否则别人定会发现他像盯着一个jīng神分裂者一样盯着前面的人。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和他之前感觉到的不详气息不同,沈墨只觉得他身上带着屠宰者身上才会萦绕着的血腥气,当然,他的气味比惯常屠宰师傅要淡泊得多,而且看他行为举止和臂力分布全然不像个杀猪或者杀牛杀狗杀羊的,再加上这样一块野蛮和暴力之地,让沈墨无法不往少年杀人犯那边想去。
这种血腥的感知,再加上第一次见他时脑袋里闪过的血腥画面,沈墨突然不寒而栗!
平心而论,柳靖西长得其实很喜感,趋于成熟的完美面孔中还残留着孩子xìng的纯粹,不管男人女人看到他都会想接近。一个钟头前笑丫头多少也是冲着这点答应让他搭车的。但眼前的柳靖西和一个钟头之前完全不一样,一个钟头前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要抽刀杀人的,难道他在步行回来的途中心情不爽了临时起意随便逮了个倒霉鬼卡擦以泄愤?
这个想法真让人背脊发凉!
笑丫头丝毫感觉不到面前的人的凶狠可怕,指着柳靖西哇哇大叫,二舅笑哈哈的问:“笑丫头认识小八?”
“就是他给我指错路的!”
两舅舅对笑丫头的告状毫不上心,大舅侧头对肩膀道:“小八,小武什么时候回来?”
“要晚上。”完全公式化的对答,一点都没有之前和丫头说话时的月兑跳,沈墨想,难不成这孩子有jīng神分裂症?
“恩,你去干你的事吧。”大舅点点头,柳靖西面无表情地对三舅点点头,然后越过在他面前跳脚的笑丫头径直走了出去!
“你,你,你……你别走!”笑丫头气急败坏,可前面的人根本不买账,一会儿就消失在转角。
“丫头,别闹,小八还有正事要做。”二舅开口道。
笑丫头一脸憋屈,哀怨的瞪着二舅。
二舅懒得理会笑丫头小孩子式的撒娇,转身和三舅去搬出租车上的东西。
司机卸了货,犹犹豫豫问有没有人要搭便车去镇上,沈墨猜想,搭便车是假,想找个免费保镖是真。
二舅自然也明白,这话很糟柳家人的忌讳,所以当场恼怒的眼一瞪,手一挥,滚你丫的!
司机大哥又开始哭丧着脸,看来他确实是怕了。
柳靖瞳真是个好孩子,突然说道:“爸爸,让人送送这位叔叔吧。”
二舅瞪了自家孩子一眼,意思你小屁孩懂个什么别乱搀和。
孩子一板一眼的说:“要是把人家吓怕了,以后怕再也没人敢来柳屯镇了。”
沈墨很惊讶一个8岁的孩子能有这么深的见识。
二舅非常鄙夷道:“哼!不来?给他三倍价钱,三倍不行四倍五倍,总有人会来!”
沈墨对他蛮横的财大气粗很无语:这三倍乃至五倍的价钱本来可以不出的不是么?
胖胖的二舅妈拍了拍自家老头子的背,对着一只垂涎着二舅身后小宝贝的丫头道:“好了,别老说些有的没的,丫头快点进来,哎哟,几年不见真是俊俏得不行了哦……”
笑丫头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应付大人的手段又多的是,几句话吧二舅妈哄得呵呵直笑,又想抓着柳靖瞳的脸一阵蹂躏,可那孩子起了防备,拉着小正太转身就跑了。
二舅三舅把东西搬下来,三舅轻而易举就将那个斗大的蛇皮袋扯回家,别看他当官连啤酒肚都当初来了,身体爆发力是半点都没落下,柳氏猛虎,果然名不虚传。
大舅和二舅还站在门口,二舅妈已经把丫头拉进屋里去了,沈墨跟着进去,看到屋子里的陈设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是低调的华丽。
屋子外表看着一般般,里面的陈设却半点都不含糊,那些家具一看就是上等的红木打造而成,地上倒是没有铺地毯,却也是用花纹十分jīng美的地板装饰而成,在农村里铺地板既适用又依然不失美感。就连二舅妈,虽然没有穿金戴银跟个暴发户似的,可她手上那只翡翠镯子一看就非凡品,柳佳爱好翡翠,沈墨目测二舅妈的翡翠绝不会低了柳佳的去!
二舅妈很喜欢丫头,献宝似的把家里的小点心一个劲的都搬出来给丫头填肚子。
虽然舅舅舅妈都很和蔼,沈墨还是在第一口呼吸就感觉出来了,村里的人对任何外来的人有着天然的戒备感。他们的车子进村时,站在屋檐下围观的柳家人眼里的jǐng惕和疑心一目了然。他们对着丫头还有几分温情,对上自己时就是明目张胆掩都懒得掩饰一下的打探了,他们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充满了隔阂——这和沈墨从书本里认知到的乡土社会的淳朴可亲大相径庭。
随即了然,这是一个姓氏制度极为严密的村落,绝对排外应该是必然的附生产品,他不过是柳佳前前夫的干儿子而已,真算起来八竿子和柳家人打不着一块儿。
这么严重的排外,只是因为姓族制度的认同感么?沈墨默默的承受着空气中的肃杀气息,缓缓沉思着。
等丫头宣布肚子不那么空了,二舅妈这才带着他们二人出门去三舅家,大舅和二舅早不见了人影,门口只剩下一只正在掉毛的癞痢狗懒洋洋的趴着。
三家屋子虽然连成一线,但三舅家和大舅家中间隔了一个小场子,是农村里各家都有的用来晒稻谷等农作物的地盘,加之各家屋子横向占地本就广,算起来也有两百步不止的距离。
二舅妈边走边给他们介绍丧事流程。
蓝罗村的人不穷,而这三兄弟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那位二姥爷的死人宴,搞得也异常奢华!七天法事,三天流水宴席,关山县最昂贵的喜筵西洋乐队,传统的唢呐长号,城隍庙请来的高僧,水晶庵请来的尼姑,甚至还有隔壁县道观的道长,再加上柳氏宗族里大名鼎鼎的从头到脚一片大红的三仙姑,真真是和尚道士尼姑巫婆一锅端——就差一个上帝派来的牧师了!
整个场面吵囔热烈,古今交接,中西合璧,不伦不类!沈墨刚对柳家人的低调升起隐隐的敬佩之情,转瞬就被他们这暴发户似的大杀四方给噎了个半死!
沈墨很困惑,这实在和他们低调作风不相符啊!
法师虽然叫的多且种类繁,执事者却是严格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的博采众长而别具一格的送殇流程的,第一天是起殇,第二天探穴,然后依次是洗棺、追灵、收魂、送阳,最后入土为安。今天是第一天,丫头来得太早了,不小心抓到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