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追灵
没头没脑的几个字,沈墨看得一头雾水。那字迹潦草劣质,文字结构错乱,明明是左中右结构的‘谁’愣是给人写成了上中下结构,至于上下结构的‘想’就更惨烈了,上半边写得太大,‘心’字给挤得没处放,只能倾斜着往回发展——总是,六个字,惨不忍睹!一看就是出自某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平rì里极少用笔的人的杰作。
让沈墨震惊的是,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自己口袋里的?而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谁是谁?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他的意思是问什么?是问前晚巷道里的凶手是谁?还是问祠堂通道里那个指尖有竹滤清味道的人是谁?抑或是问今天一直像一条毒蛇一样偷窥自己的人是谁?
背后被人重重一拍,沈墨差点脚下抽筋!
收拢手掌,沈墨转身,看见柳靖文脸上的爆红半点都没有消逝——怎么,还不肯放过自己?
“四哥,有事?”
柳靖文鼻孔里倒插葱般,昂得老高,气焰嚣张道:“小子,给我记住了,不要打叶子的主意!”
“……打叶子的主意?”他活得不耐烦了吗?
“给我好好记住了!不然,”柳靖文一把捏住沈墨的二头肌,恶狠狠道:“老子剥了你这番白白女敕女敕的皮!”
“……”也就只有你才把那小魔女当天仙!
“记住了没有?”
“四哥你放心,我绝无此想法!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和您抢东西啊。”
“什么?你说叶子是东西?”
乖乖,难道要陷入关于是不是东西的笑话里了?沈墨咧着嘴道:“四哥,我真的不敢有那想法,不过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说!”
“我觉得吧,你对叶子,有点保守。”
“保守?”
“这么说吧,”沈墨恶劣心思上来,抖着眉毛开始出不怀好意的教唆,“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叶子,但是你和叶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感觉不到火花四shè,你太不主动了,叶子是女孩子家,你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家主动吧?”
沈墨本意是挑拨柳靖文去纠缠叶子,说的倒也是实话,一个二十几岁的大老爷们跟一个十六岁的笑丫头玩羞涩,一看就没戏。他还等着看叶子被人调戏时jīng彩的表情呢,自己没本事惹她,借个手也不错。
“你这么觉得?”柳靖文的表情有些奇怪。
“肯定不止我这么觉得,恋爱宝典上说,对小女孩,就应该连哄带骗……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小女孩都比较羞涩嘛,应该多哄哄她,让她体会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这样这样你们才会有共鸣!”
“……”
沈墨自认为自己说得头头是道的,就是不知为何柳靖文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
“……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柳靖文一脸颓丧,“就是主意太烂了。”
沈墨严重不解,柳靖文很是颓丧的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招呢?都用烂了的还好意思牵出来!”
“……”这么说,他老人家早已经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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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灵是件非常奇妙的事儿。
根据祖规:在人死的那一刻,体内三魂七魄会月兑离身体随处飘散,于是在做头七法事时,要在灵魂所到之处一路插上蜡烛和香火,引诱魂魄过来享用,它们会一直沿着蜡烛和香火走,最后回到身体所在之处。
但是世界天大地大,谁知道灵魂在哪里?所以祖规又说:要在平rì里他走得最多的路途上密集地插上蜡烛香火,魂魄不喜欢去陌生的地方,他会在熟悉的地方打转的。
蜡烛从祠堂门口开始插,边插边捶锣打鼓放鞭炮,闹得越大声越好,以便失散在外的魂魄能听见。
追灵之路从祠堂大门出来,蜡烛和香从门口直、插、到东边的村口,绕过龟形祖坟到后山脚下,曲曲折折弯了两三里路,最后从西边重新回到祠堂里。朔月当空,黑漆漆的世界硬是被满路的烛火照得一片敞亮。
队伍依然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长号响彻云霄,可笑的是不知那个号手是脑袋缺钙还是怎么回事,走路走到一半吹完一曲《牵挂》后居然开始吹《潇洒走一回》!
跟在追灵队伍中凑热闹兼做保镖的沈墨听着那节奏感特强的‘咚咚’声,及其无语。柳靖辉也意识到问题,朝那号手吼道:“你抽风了!吹这玩意儿!”
号手是个年轻小伙儿,笑起来眉毛弯弯的特喜庆,和着他黏黏糊糊的声音更让人觉得他在cāo持的是一个婚礼而不是葬礼,“潇洒走一回有什么不好?人嘛不就是赤条条来又赤条条走,潇洒点走一回才是正道!”
金发飞扬的阿豪直接一巴掌拍飞了号手的吃饭家伙,“去你老母的潇洒走一回,滚回你丫的狗窝去潇洒去!”
号手惧于流氓村的气势敢怒不敢言,乖乖捡起长号换了首悲惨至极的曲子:《杨乃武与小白菜》。
沈墨无语,唯有仰天长叹!
笑丫头站在前列,跟着叶子开道追魂。那死孩子虽然被沈墨勒令不准再和柳靖西有交集,可一双眼睛却跟偷儿似的老往人家身上放,直把沈墨气得恨不能直接上前两巴掌甩醒她!他决定了,什么高考后的大解放,什么花季雨季的最后一次放纵,什么大学前的最后一次年华祭,统统滚蛋,等葬礼一结束就带她回城,把她扔到全封闭夏令营去热带雨林喂两个月的蚊子!关她两个月,沈墨还不信这都不能弄醒她!
一路的烟火围绕着整个山村,在夜sè中倒是另一般风景,沈墨突然想到现在要是坐在祠堂前面的榕树上看这个山村,一定会是另一番风景。
队伍走到后山脚下时,天突然下起大雨!
这是毫无预兆的一场雨!一场难以用常理推测的大雨!一场简直令人难以相信的大雨!
一刻钟之前天空中还繁星点点半丝乌云都不见,突然之间就大雨倾盆,硕大的雨珠跟刀锋似的刮在每一个人身上!那凶狠的气势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迷信的死人法事中更透着难以言明的诡异!
一路的香火和火把全被淋灭,整片天地陷入黑暗。大队人马为躲雨手忙脚乱,混乱中打滑的摔倒在稻田里的踩中人家脸皮鼻子的,汹涌的叫骂老天他娘的声音在漆黑的夜sè中此起彼伏。
沈墨在混乱中被人推倒,刚要爬起来,不知哪个该死的一脚踏在他腰上,差点把他的腰弄断。他也不客气,捞着前面不知哪个倒霉蛋的双腿,借着人肉坐垫顺势爬将起来,被抓倒的人依葫芦画瓢弄倒了前面的人,还不忘一个连环腿挣月兑后面人的桎梏。沈墨一不小心脸上被踢了一脚,一手捂着脸庞忍不住也大骂脏话。
突然,沈墨觉得喉咙猛地窒息,有人在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