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那双矛盾的眼睛
回到二舅家,柳靖辉自昨晚被拖出去后到现在还没回来,二舅和二舅妈早去祠堂忙着了,只有丫头一人在喝粥,见沈墨进来冷笑道:“哟!还记得回来的路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晕乎了呢!”
沈墨敲敲丫头的爆栗,坐下也想抢一份食,被丫头一把整锅端开,“没你份,这可是二舅妈煮给我吃的。”
“别,小气。”
“哼!帮了人家一早上的忙,大美人就没有请你吃个早餐?”
这话说到沈墨的痛点了,他尴尬的模模鼻子。
丫头冷哼一声重过一声,“顶着一身的伤,上赶着跟人家后面,得了什么?瞧瞧你这小样儿!”
沈墨知道自己无端献殷勤戳了丫头的痛点,所以只嬉笑着任由丫头发发脾气消消火。
笑丫头吃饱了开始找事来消化,一把拉着沈墨的胳膊,严肃的说:“哥,以前的你是果断坚决从不为女sè所迷的,现在正是考验你的时候,你可不能中了**汤,败了你的江湖名声!”
“江湖名声?”苏槿给他的凝露果然是好东西,这会儿喉咙已经能顺利发短音了。
“可不是,认识哥哥你的,谁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柳下惠。”
“你,如何,得出,结论?”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这个大美人在你面前你都从啦不动心,这不是最好的证明?”
“……”
笑丫头和她老娘一个脾气,说出去的话就像倒出去的水,说不给就不给,愣是让沈墨空着肚子去了祠堂。
今天的主行仪式是收魂,也是对外开放祭拜的第一天。
相比前几天的暗沉,今rì祠堂到处都是白sè百合,铺满灵堂和祠堂四周,甚至每张饭桌上都有,光从花卉市场拉花就用了三辆车!清香漂亮的花卉给祠堂增添了一丝轻快和活力。
此外,来客中增加了非常多新面孔,不但有像苏槿那样前三天未到场的柳家老人妇女儿童,还有许多外姓亲戚以及死者的亲朋好友,死者命好,栽培出来的儿子和孙子都是狠角sè,人际关系网也铺得很开,所以来祭拜的外人相比之下不是一般的多。
而前四天都在这里转悠的14岁以上的年轻面孔,有大半部分直到早餐号角吹响都没有出现,不知道是被柳靖武拉出去集训了,还是拖出去砍仇家了。
多么传统古老的风俗,男人杀人放火,女人绣花描朵,年轻一代出去开拓疆土,中老一代在这里大行头七仪式,妇女孩童,则永远是被保护在背后的角sè!
前四rì早餐只开了一个地堂,今天却是三个地堂全部铺满了桌子,落座率达70%。
太公是要坐主桌的,苏槿不能再跟着他,被安排在一群妇女中端坐着,吸引着祠堂里大半数的目光而浑然不觉,认真的倾听着太公激愤昂扬的祝飨词,好战分子杨笑同学为了显示分庭抗礼的势头,故意坐在苏槿的对面,自然也吸引了众多眼光。
沈墨熟识的面孔不多,丫头十大表兄弟只有柳靖贤和柳靖瞳在,柳靖瞳从笑丫头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天就一直轮流躲在上次救他月兑虎口的男孩子和二舅妈的后面,如惊弓之鸟般,视丫头为洪水猛兽。
年青一代柳靖贤一人跪在棺材面前候大礼。也不知是为了表达无论时局如何紧张爷爷的葬礼不能失了礼仪,还是如沈墨揣测的,因为他骑墙的态度让柳靖武不放心启用他,导致他在众人风风火火之时沦落到坐在祠堂里混吃等喝的地步。
叶子依然是一身显眼的红sè,坐在主桌一群老人家中间,不知道的人只怕会以为她和死者有仇,专门选了红sè到棺材前自裁好变成厉鬼以行报复。当然,现场应该没一个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地位,除了沈墨也没人会往那面荒谬的地方想,尤其是那小丫头面sè严肃坐姿端庄,在一张张苍老有力的面孔里半点都不显稚女敕之时……
太公的声音铿锵洪亮,哀婉又激励,听得人热血沸腾!
亲人们看起来如此悲痛!
殇客们看起来如此惋惜!
后三天的主行仪式都在晚上举行,所以白天的活动主要还是子孙和亲朋好友的悼念祭拜。
沈墨磕头时总是很认真,他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死者的哀悼。
礼毕柳靖贤拍着他肩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你三跪九拜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跟着你一起下跪。”
“为西么?”
“大概是你表情太过严肃的缘故。”
“……哦在拜的,是你爷爷。”你居然拿我的这项活动做消遣?
“恩!我替爷爷感谢你。”
“……”神经病!沈墨忍不住狂翻白眼。
柳靖贤笑得十分欠扁。
“其他人呢?”
“不知道,”柳靖贤模着脑袋,“大概在忙吧。”
沈墨看着眼前这张几近妖孽的脸,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角度去界定他,村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但就是这个家伙,沈墨不知道如何进行摆设。
二世祖贾宝玉?软、饭货?太浅薄了——虽然他的行事作风被人明白无误的冠上这个名头。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里似乎藏了比游戏人间更高级的东西:坦然而犀利,平静而汹涌,温润而轻佻,各种矛盾集合在两只漆黑的瞳孔里。它不像柳靖武的yīn沉,也不像柳靖远的深邃,也不像柳靖奇的温润,更不像叶子的闪亮让人无法直视,它很坦然,但坦然得宽广,所以依然让人无法捉模。
有这样一双眼的人怎么会是那个喜欢倒在女人堆里拿胭脂当零食吃的风、流货?
虽然叶子口口声声说自己与柳家儿郎的内斗无关,但沈墨不相信她能游离这个组织之外,而柳靖贤虽然口头总标明自己也是柳家的一员,但沈墨觉得,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月兑离它的人。第一眼见柳靖贤时沈墨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豁达,但这三天下来,他的感觉更深了一步,觉得豁达里还掺杂了什么别的东西,只是那另一种物质,他看不透而已。
沈墨开始疑惑起一件事来:柳靖贤老把偷袭自己的凶手往通缉犯身上引,一看就是低级的指鹿为马。这样一种做事极可能滴水不漏的人,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墨朝祠堂外走去,走到门槛处时,突然被一阵从外往里冲的强悍力道绊倒,要不是他眼明手快只手撑地缓冲一个,嘴巴非磕在门槛上贡献出几颗牙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