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凝道:“你瞧我们像是戏弄你么?”
王万良道:“这位爷爷的声音好像变了。”
云水凝道:“你不识得我么?”
王万良赔笑道:“小人哪有本事识得两位爷爷?”
云水凝道:“王管家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王万良吃了一惊,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云水凝道:“李氏父子伏诛之前,你与三个恶打手一路逃了。那三个打手一个在栖凤山中被我杀了,一个死在今rì的并斗之中,另一个呢?”
王万良稍一打量云水凝,慌忙磕头道:“小爷饶命,小爷开恩。当rì我们四个所以逃跑,实是不愿再与那小霸王同流合污。那李氏父子是jiān恶之徒,他们死了,实在太好了!”他额上伤口本已不再流血,这时头在地上连碰,血又涌了出来。
云水凝冷笑道:“认得我了么?”
王万良道:“认得,认得。小爷你真是好本事,杀得这些贼崽子抱头鼠窜,小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如rì后就让小人跟着小爷,为小爷出谋划策,置办产业”
云水凝将刀比在他颈中,道:“另外那个打手呢?”
王万良作揖道:“小人只想跟着小爷,做个打杂也好。若小爷用不着小人,便请小爷放小人他去,可好?”
云水凝冷笑道:“你以为我当真要知道么?那厮只要仍旧作恶,终究不得好报,也不须非得撞在我的手里。”手上加劲,刀锋便要划下。
王万良叫道:“饶命,饶命。我说,我说。当rì我们四个连夜逃走,就在物充城分手。除了跟我一道的这个,另外两人我都不知去向。求小爷饶过小人一命,小人身上有些银钱,下山之后,小人都分给穷人,再不作恶了,求小爷开恩”
杜雀道:“云兄弟,我到前面等你。”他知云水凝绝不会饶了这王万良,若是断腿老汉当面见他杀人,一路上心内难免惴惴,是以背他先走。
云水凝知他心意,点头道好。等他走得远了,一刀抹了王万良的脖子,冷哼道:“你若悔改,世上便再无恶人了。”快步追上杜雀。
将出寨门时,见了满地的弃刀,知道是一众布衣汉子丢下的。约略计数,共有一百多把,那是大多都已逃了去。一路上,二人轮换背负断腿老汉,直回到了琥台城中。行人见了两个满身浴血的持刀少年背了一个断了腿的脏老头儿,都觉害怕,尽都避道而行。断腿老汉引着道路,来到一处巷中门宅。
杜雀将他放下,断腿老汉大喜之下,全身发颤。推门进去,喊道:“儿啊,儿啊!”
一个汉子的声音叫道:“爹,爹啊,你老人家回来了!这些年你去了哪儿了?可教我好生记挂!”声音已带哭腔。
断腿老汉道:“先别说了,快,快随我请两位恩公进来。”
杜、云二人在门外听到此处,相对一笑,快步走出巷子。
云水凝笑道:“雀兄弟,你刚才为何会长吁一口气呢?”
杜雀叹道:“我真怕那儿子不认自己的爹。”
云水凝道:“你怕那老伯断了一条腿,他儿子嫌弃他?”
杜雀道:“不错。世上便是有些丧尽天良之辈,只知向自己爹娘索要,却狠下心来不去善待他们。”
云水凝道:“身为人子,理当尽孝。但天下父母、子女形同路人者也不在少,有时却也未必都是子女无情。”
杜雀沉吟片刻,道:“有的父母只知养,不知教,无知之极。又有的父母自己立身不正,子女自然也难以为正。”
云水凝道:“不过每个人的身体发肤,毕竟受之父母。只要父母并无天大过错,做子女的,终须是要恪守孝道。”
杜雀搭住云水凝一边肩膀,道:“云兄弟此话当真深得我心。”
云水凝搭住他另一边肩膀,摇头笑道:“雀兄弟,你说话的时候不来打趣,还真是少见。”
杜雀道:“咦,是么?”
云水凝道:“在丁寨之时,我并未见你挟持那王万良,只是跟他低声说了几句话,怎么他便发令对付孙寨主一党,以致引得他们自相残杀?”
杜雀道:“我只跟他说:‘你今rì既已用巧计害死了本寨寨主,就别想尸山红骨岭会放过你。如今之计,你只有将这里的人全都杀光,才不会走漏了消息。’他便问我:‘本寨人手已所剩无多,如何能够杀光他们?’我对他说:‘有我兄弟俩帮忙。’他又问:‘有你兄弟两个帮忙,便能杀光他们?’我说:‘如此你便等着他们将此事告知岭上,那巨力尊者发下话来,将你砍手砍脚,削耳朵、挖眼珠,多般酷刑用在你身上。’他当时吓得极了,明知胜算极小,也只能就范。”
云水凝哈哈笑道:“这王军师真是栽在了你杜大侠的手里。”
街上行人比之三rì前多了一些,来来往往之间见到杜、云二人的单刀、血衣难免惧怕,二人也觉如此太也显眼,便到当铺买了两件半新不旧的布衣换上。两个站柜的伙计先还道他二人是要打劫,云水凝拿银子给他们还不敢收,杜雀把眼一瞪,他们才颤兢兢地收银找钱。
二人走在街上,正低声商量如何对付本城牙令,忽听蹄声急响,三匹骏马转过街角,飞驰而来。马上骑者都是身穿红袍,嘴上不住大声吆喝:“让路,快让路!”街上行人奔走相让,杜、云二人也让在一边。
待三骑马驰过,云水凝皱眉道:“是些什么人?在城里赛马么?碰死了人抵不抵命?”
杜雀道:“是奉剑山庄的人,咱们跟去看看。”
云水凝听他一说,想起当rì在物充城见到奉剑山庄风雷院首徒史泰与他两名师弟所穿长袍,与方才经过的三人所穿长袍制式一般,只是颜sè不同。心中恍然:“原来是其他属院的。”对杜雀道:“雀兄弟,你当真见多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