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墨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袍上面的那柄金锤图案,叹了口气:“瘦猴子,我承认我战你不过,可是我墨家却绝不会输与你兵家,人力有时尽,终会尽!总有一天,我墨家会让天下人明白这一点!我即使做不到,我的徒弟也会做到。我墨家门徒广收,兼容并蓄,不断发扬光大,就凭你一脉单传,敝帚自珍,我看兵家衰败可计rì而待!”
孙罗书看着他,笑容不再,摇了摇头,羽扇轻扇:“你还是执迷不悟啊,你墨家的神器jīng妙非凡,确实举世无双。可惜奇技yín巧,若不用之正途,终究只是杀人之凶器!如此伤天和,何谈神器,难道你还不明白?”
“哼,有伤天和,修炼杀气的兵家之主居然跟我说有伤天和!真是可笑啊,我墨家所杀之人岂会比得上你兵家,古往今来,尸骨堆山,血流成河莫不出于兵家之手,这难道不是有伤天和?我看不是有伤,是大伤特伤!”
公孙墨目光灼灼地盯着孙罗书,言语咄咄,眼中竟是似笑非笑,尽是不屑之意。
孙罗书的脸上居然有些落寞,更有些苍凉,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师门宗法,岂能在自己手中断绝,何况,这一脉单传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一念及此,有些自嘲,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呢?算了,此事今rì就到此为止吧,你我各自上路吧,以后还是年轻人的天下,一切都到‘百家争鸣’大会上再说吧!”
忽然,却听问天抢道:“老泥鳅,你少吹牛,将来我肯定也会打败你墨家的,你等着瞧吧!”
公孙墨冷哼一声,并未答话,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寒光。大袖一挥,示意几个正要上前的徒弟走先走。他大步向算无遗这边走来,边走边道:“老神棍,这次我承了你一次情,我记下了,我那几个徒弟来rì定不会为难你yīn阳家的传人。”
说着眼神稍稍看向了算无遗身边的紫苓,脸上不见变化。微瞥一眼旁边的问天,却是挑了挑眉,只是夜sè也浓,几人都未曾看到这番变化。
“小事而已,难道我这yīn阳家之主还会为难晚辈么?你这话未免有**份了吧,倒不如我这师侄大气!”
算无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显然,他刚刚的言语已经超出了了算无遗对他以往的认知。不过依旧忍不住,言语上又挤兑下公孙墨。
公孙墨缓缓走向算无遗,粗犷的外表不怒自威,霸气逼人。紫苓还真有些怕他,慌忙往算无遗身后躲闪,不太敢看他。
问天向来顽皮,竟冲公孙墨做起鬼脸。他这番动作倒是让算无遗十分欣赏,反观紫苓,倒是有些小儿女态。暗叹到底还是这臭小子适合兵家,勇者无惧。
一路走来,问天的心态可谓天翻地覆,从开始一无所知到现在学会了兵家绝技的皮毛,更是见识到了一场由兵家、墨家、yīn阳家三派之主亲手打造的惊世之战,早已经有点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也有了绝世神通一般,根本就不把这个师父的手下拜将放在眼里了。可眼前这位毕竟是东圣数得上号的高手,就凭他根本不够人家过一招的。
公孙墨站在算无遗面前,他的四个徒弟此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依旧是冷冷地观望,看不到脸上表情。公孙墨威严道:“你们记住,你们欠yīn阳家一个人情,以后尽量不要与这个姑娘为难。”…,
“是,师父!”
四人只是点头应了一声,算无遗听了这些皱了皱眉。瞥了眼孙罗书,还想说些什么却不觉有些意兴阑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公孙墨说完这话,挥手示意四个徒弟跟上,转身便走。
“小心!”
异变突起,只听孙罗书一声提醒。方才算无遗三人所站之处,‘嘭’的一声闷响,算无遗和公孙墨的两道身影划过月下。孙罗书羽扇一挥,一阵疾风吹劲草,只见紫苓不知何时已到她怀里。稍一看,见她只是昏睡过去。
“砰!”
孙罗书回首间,算无遗与公孙墨二人身影一触即退。算无遗退身停在孙罗书身边,却是毫发无伤,看来方才二人谁也没占到便宜。
公孙墨却没有停顿,竟是瞬移一般,几息之间,兔起鶻落,人已经飘在半空之中。而他四个徒弟也已经飞在天空,背上此刻却像鸟儿生出双翼。
一切迅雷不及掩耳,孙罗书闪身拦住想要追赶的算无遗,看着空中的公孙墨,皱眉道:“公孙墨,你这是何意?”他此刻喊出他的名字,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调侃,可却也听不出喜怒。
问天也已经晕了过去,此刻不知被用什么禁制住,周身像包在气泡中,飘在空中,在公孙墨身旁上上下下地浮动。
公孙墨悬停空中,沉声道:“你这徒弟太没礼貌,我要帮你好好教教,等到百家争鸣之rì,自会还你!”说罢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负于背后,向远处飞去。
孙罗书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如此我在此谢过了,他rì劣徒若有长进必当厚报!”
这话说得他真气涌动,声浪滚滚,即便墨家四位弟子已经飞去很远,也如惊弓之鸟,纷纷下坠。幸好公孙墨出手及时,双手虚托,须臾几人身影消失在黑sè的夜幕。
“现在该怎么办,你刚刚为何要拦着我,否则我们也未必不能追上!”
算无遗怀抱着紫苓,语气中有些许责怪之意,更多的却是不解。毕竟二人多少年的同门之谊,以他对孙罗书的了解,孙罗书这番必有深意。
孙罗书目光还是看着问天消失的方向,一时未曾答话,眼中有担忧,有决然,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
算无遗惊诧一声,惊容过后,脸上怒气渐盛。
孙罗书没有顾及算无遗的情绪变化,接着道:“刚刚我也是突然心中一念突起,我竟觉得问天应该离开你我!现在想想我也并非一时意气用事,他的命运你我早就难以把握。若想金石成器,绝不能在你我的庇护下成长,雏鹰在老鹰的羽翼下岂能翱翔天际!将来他要面对的是多么艰险的境地你我是可以预见的,此番一劫纵然前途莫测,可在老泥鳅手上总不至于有xìng命之忧。以他的傲气绝不会言而无信,尤其是对我!”
说到此处孙罗书又是一副天机在握的表情,眼中闪着jīng光,即便在黑夜中也如星辰耀眼,深邃仿佛洞穿了夜空。
算无遗没说什么,脸上怒气也去了大半,也是叹了口气,想到问天,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再想到将来他要遭遇的事情就是一阵担忧。看着天空,那浩瀚的天空,云雾遮住了明月。他还是忍不住掐指推算着问天命运,可一切还是迷雾重重。似乎永远算不到问天,越算越觉得看不清,这片天地间的灵气一时都紊乱起来。只是一会儿,算无遗已经满头大汗。…,
“怎么样,还是无法突破这老天的桎梏?”
孙罗书虽然早已料到了结果,可还是问了一句。
算无遗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算天算地却总无法算到与自己相关的人,哪怕一丝都无法知晓,这叫什么事呢!哎……五弊三缺,我终究还是没能突破。”
孙罗书默然无语,看着漆黑的夜幕不知在想着什么,须臾,皓月撩开层云,倾泻下皎洁如玉的光纱,迷蒙了这片天地。静静的,四周只剩清风留下的痕迹,扯动着孙罗书的衣袂。
“问天这个臭小子啊!是石是玉,就看这一劫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沉寂了许久,有人又接着道:“看来要过段舒坦的rì子了啊!”
月sè更是朦胧,淹没了许多世事。
……
恰似亘古不变,梦中还是那山崖,斜刺在云雾中。依稀是那少年,依稀是那岁月,变换的光影,却还是看不清,是梦还是记忆,这一刻如何辨得清。
“嗯啊!臭丫头,师父,师叔你们在哪里啊?”
问天睁开眼睛,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看四周,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一丝光线,空气很是cháo湿,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外就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问天一时也未曾缓过劲来,脑中残留的还是孙罗书和公孙墨的惊天大战,突然的场景变换让他有些迷茫,黑暗,让人害怕。问天艰难地坐了起来,身体现在好累,手战战兢兢地向四周探了探,‘啪’,手拍在了又湿又冷的硬物,很不舒服,再往硬物上模索一阵,确定是一堵墙。身体向墙壁挪了挪,背靠在湿冷的墙壁,终于混沉的脑袋渐渐清晰:我被公孙墨抓走了,是他把我关在这里。
问天脑中无数个念头闪现,无一不是关于如何离开这里。在黑暗中十分压抑,他恨不得喊出声来,叫公孙墨放他出去,可他不能,他这一喊便是弱了兵家的名头。虽然他才十四岁,可他还是知道这些浅显的道理,尤其是见识过了孙罗书的神通,他更以兵家传人为荣,所以他不喊。
可不喊归不喊,并不代表他不怕。想起以前那个无良的师父曾给他和紫苓讲过的鬼故事,就越发觉得冷了,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滴声此刻更是让他恐惧。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慢慢袭来,问天不禁将身体蜷缩起来,头埋在膝盖上,想躲避丝丝凉意。
问天这时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师叔,想起了紫苓,想起了扬州城里的岁月,想了一路走来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声笑语,还有那些美味可口的甜点,不知不觉眼睛都湿润了,一会儿眼泪就奔流不息了。
“师父、师叔、臭丫头你们在哪里啊!”
问天喃喃道,头埋得更深了,很想这一切都是梦,也许梦醒了他们都会出现了。可冰冷的感觉是那么真切,他没办法骗自己,没办法不害怕,脑海里不停翻腾出这一路的片段。
突然,问天深吸了口气,想到了那漂亮的姐姐凤儿,内心仿佛静止了一下,身上不禁感觉到了几分温暖。随后又默默抬起头,黑暗中出现了一对血红的眸子,只听问天一字一句的吐出三个字:“颜尧卿!”
想起这个三教年轻一辈第一人,他的心里便咯噔一下,想起紫苓对他的青睐他就莫名的火大,觉得自己这样可怜的样子真的很丢人,可又想起当时本方大师和师门长辈谈论他的时候,所说的那些事迹,他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大师,这位颜少侠可真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莫非就是如今三教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浩然剑手’?”
算无遗有些惊讶地问道。
“正是如此,在上届的三教大比中,他一人力挫我佛道两派年轻一辈十数弟子。后来出门历练,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一次更是一人挑了西北一窝山贼,更是打败了其中的老牌匪类,一时名传万里,为江湖中人誉为这‘浩然剑手’。”
本方大师看着不远处正在谈笑的颜尧卿和紫苓二人,眼中含笑,瞥见独自坐在算无遗旁边逗弄着小狗的问天,不禁眉头一锁。
孙罗书循着本方大师的目光看去不觉羽扇狂扇,与算无遗笑而不语……
想到此处,问天的脑中又有些混乱,有些难堪:他现在算个什么呢?想起之前师父与公孙墨的惊天一战,那些神妙的手段,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滔天的威势,撼地的威力,不觉心驰神往,一颗心蠢蠢yù动。问天头一次这般迫切的想要变为强者,不觉开始回忆起孙罗书的话,“撒豆成兵是兵家绝技,是一切兵家神妙手段的基础,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一法通百法通,你先练好撒豆成兵,再结合我教你的兵法你到时自然会有领悟……”
“撒豆成兵,撒豆成兵!”
问天自言自语道,此刻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他从未像此刻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修炼撒豆成兵的心法,可心却无法静不下来。脑海里诸多杂念,一时根本无法静气凝神。浑然不顾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到底还能不能出去。心里只想好好修炼,成为强者,至于如今的处境,任何打算,抛诸脑后。年轻人总是这般冲动,也许这就是青chūn吧!
挣扎了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了一段青涩偏有显得又十分祥和的声音:“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sè不异空,空不异sè,sè即是空,空即是sè,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渐渐地,黑暗被驱赶,迷蒙的光从问天胸口亮起,蓝紫sè而空灵的光从他那颗隐藏在衣服里的珠子上弥漫出来,随着问天口中的经文竟然有节奏的闪烁起来,仿佛是与他一起诵念。
借着这光,能看到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无窗无门,只有以通风的洞口在石室顶上。
只是这一切都未曾被闭上眼睛的问天看见,丝丝灵气不停的随着他吐纳法门吸进体内,强化着他的身体,他的右臂中隐隐有什么也在吸收着红sè的灵气,那颗珠子似乎很有灵xìng,竟也将丝丝灵气注入他体内。
这一切实在匪夷所思,可偏偏却这样发生了。若是孙罗书看到问天此刻的情形,估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一定会知道,问天修炼的功法,已经超出了兵家炼神级的限制。至于缘何如此,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