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知见谢空如此冷傲之人,在王成仁的斥责之下,竟如一个温顺的小孩,只言也不敢反驳,心里不禁对王成仁既敬且佩。只听王成仁又道:“我们习武之人首重武德,不仅是强身健体,而且应当急人所难、锄强扶弱。若是只知争强斗狠、以武凌人,就是功夫再高也是无用。谢小子,从今天起,把你的狂傲收起,不许再强制别人去参拜你。”
谢空唯唯诺诺。
王成仁指着陈无知对谢空道:“这小伙子虽然武艺低微,但他的言行着实令人钦佩。他保护一个老人有何过错,你竟然要与他动手?若不是有我在此,你是不是也要将他打成重伤?”说到后面,语气逐渐加重。
谢空连声道:“不敢,弟子不敢,他是闽军中人,我纵是再大胆,也不敢伤了他。只是想吓他一吓,叫他以后不敢多管闲事。”
王成仁沉声道:“是吗?你是前辈高人,本当教他如何行侠仗义。这小伙子侠肝义胆,热于助人,你反而想以吓唬来阻止他,你太令我失望了。”
谢空惭愧道:“弟子知错了,今后一定改过。”
王成仁见他脸上有愧sè,且诚恳之极,脸sè便缓和了许多,说道:“你起来吧。”谢空毕恭毕敬地站起,道:“是。”
王成仁对陈无知说道:“小伙子,你那次舍弃发财的机会,而救了两个黑铁匠,这事做得很好。”转头向谢空问道:“这招‘回龙绕梁’和那套伏虎拳可曾传给别人?”谢空道:“前辈教我武功时,要我立誓,若非前辈允许,决不可另传他人,弟子不敢自专,这些年来不曾传人。”
王成仁点点头,指着陈无知道:“很好,你抽空将这招‘回龙绕梁’传给这小伙子,不可有丝毫保留!”
谢空道:“是。”
陈无知虽不识得什么“回龙绕梁”,但适才亲眼瞧见他们的本事,料想必是厉害的招数,心里大喜,忙道:“多谢老先生。”
王成仁道:“你别忙着谢,先立个誓,说在你有生之年,若是未经老夫的允许,不得将‘回龙绕梁’另传他人,若违此誓,教你不得好死。”
陈无知肃然起敬,跟着王成仁念道:“在我有生之年,若未经老先生的允许,不得将‘回龙绕梁’另传他人,若违此誓,教我不得好死。”
王成仁道了一声“好”,转身向谢空道:“谢小子,你好好教他,老夫什么时候见你改了脾气,便什么时候将整套回龙掌传与你,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回龙手。”
谢空既欢喜又感激,脸上老泪纵横,鼻涕长流,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说道:“前辈的大恩大德,弟子万死难报。”
王成仁微笑道:“好啦,好啦,都一大把年纪了,满脸鼻涕眼泪成什么样子,起来吧,都起来吧!”眼见谢空和五个丐帮弟子一齐站起,便走到朱长老和李七身旁,蹲下去在朱长老肩连点数下,又在他二人身上各拍数下,二人相继醒转。
朱长老一见王成仁,张口说道:“咦,怎么是你?你还没逃走?”
王成仁刚要答话,却见李七刚醒来便一拳打至,口中叫道:“你nǎinǎi的,你怎么可以踢我?”王成仁倏地伸手在李七右肘上轻轻一拂,笑道:“你的眼睛算是白长了,看都不看就随便出手。你瞧清楚了,老夫是不是踢你的人?”
李七右肘被王成仁一拂之下,登时觉得曲池穴微微一麻,右臂便软软地垂下。眨眨双眼,仔细一看,见是灰衣老者,叫道:“不是你。”爬起身四下观看,见路寿侧卧在不远处,一动不动,显是晕去多时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七奔近路寿,正要俯身揍他,只听得旁侧风声劲急,急忙往后便倒,“嗤”的一声,胸前被削掉一块衣布。
原来路禄当时被谢空踢了一脚,伤势不重,眼见李七奔来打路寿,急挥剑向他削去。一剑不中,又是一剑向倒在地上的李七当胸刺去。眼见便要刺中,只觉得虎口一震,“喀嚓”一声,长剑断为两折月兑手而飞,“得得”两声,都钉在街旁的红木柱上。
这自然也是王成仁施展“破空指”凌空点出的结果。王成仁走到路禄面前,沉声道:“他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赶尽杀绝?”
无知听了这句“他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赶尽杀绝?”,只觉得这句话一直在耳边萦绕,久久不绝。听路禄“哼”了一声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王成仁见他是个好汉,说道:“闽西阎罗命闽西三鬼出去勾魂,想必勾了不少。难道要令你们今后不能杀人,只有杀了你们吗?”
路禄一愣,“呸”了一声,大声道:“你别做梦了,只需我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杀人。”
王成仁道:“那好啊,我废了你的武功,看你以后如何杀人?”
路吉全身瑟瑟发抖,颤声道:“你还是痛痛快快一刀杀了我吧!”这些江湖草莽或许真不怕死,但却最怕武功被废,对他们而言,武功被废才是最厉害的惩罚,比一刀杀死他们更让人难以忍受。
李七大叫道:“你跟他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干脆挖个坑把他活埋了。”
王成仁回头看着李七,只见谢空怒斥道:“浑球,几时轮到你说话了?没大没小,尊卑不分,胆敢对王前辈无礼,回去好好罚你。”李七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王成仁见李七是个浑球,摇摇头不与他计较,转身瞪着路禄,叹道:“我跟你说这些话,无非是希望你能主动认错,改过自新。但你毫无悔意,我只好……。”伸掌向他胸口拍去。
路禄大骇,急挥臂架挡,却哪来得及?早被王成仁一掌拍在胸口,登觉得全身酥软无力,吓得魂飞魄散,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王成仁随即又将胡千把、路寿的武功废去。却见路福已缺了一条手臂,心下甚怜,不去为难他,沉声道:“你们以后若是做坏事,叫我知道了,我下手绝不容情。”
谢空及丐帮诸弟子对王成仁的话唯唯诺诺,没人敢从嘴里迸出半个不字。王成仁道:“这位姓朱的小伙子武功也太差劲了,打来打去不过是一套五行拳,如何当丐帮的长老?谢小子,自今rì起,你将伏虎拳传给他吧。”
谢空往rì见朱长老武艺低劣,也曾想过将伏虎拳传给他,但由于当年王成仁谆谆告诫不可外传,虽见朱长老平时与人打架,不是鼻青脸肿就是伤痕累累,心里暗暗着急,却也无可奈何。这下好了,有了王成仁的亲口要求,那再也没顾忌了。急忙满口应承道:“是。”
那朱长老名叫朱光照,是丐帮唯一的长老,也是当年跟随谢空创立丐帮的唯一乞丐。朱光照听了王成仁的话,心里极是感动,先前自己一直追着他,yù要为难他,到如今他非但不计较,还让谢空传武功给自己。朱光照想至此,不由自主地向王成仁跪下,诚恳道:“多谢前辈,以前辈的武功自是不需弟子帮助,但若真需要时,就是明知会死,弟子也是随传随到。”
王成仁笑道:“行了,行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快起来吧!”见朱光照依言站起,便向谢空道:“这一个阎罗和三个小鬼你们看着办吧,就是不可伤了他们的xìng命。”谢空道:“是。”王成仁道:“老夫走啦!”
谢空大惊,正想出言相留,见他如一阵风似的,呼的一声就不见了身影。想着适才王成仁说的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说道:“司马二、候三、刘四、杜五、田六、李七,你们去把那四个家伙弄醒,让他们回去吧。”
司马二、候三、刘四、杜五、田六五丐齐声道:“是。”说完一起去了。
李七问道:“就这样放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吧。”
谢空怒道:“按我说的去做,多问什么?刚才的事我还没罚你。”
李七吓得抱头而走。
谢空向陈无知道:“小兄弟,你贵姓?”他见王成仁待他甚好,言辞间客气许多。陈无知答道:“我姓陈。”谢空道:“陈兄弟,你跟我来。”转头向朱光照道:“朱长老,你先回去吧。”
陈无知和朱光照一起应诺。陈无知拾起银臂弓,径跟谢空而去。二人出了城东门,继续东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间破房里。谢空道:“好,到了。”陈无知见这房子虽破,却收拾得很干净。墙角搭着一张简陋的床铺,床铺上叠着一张满是补丁的棉被,似是有人长居于此。
谢空搬开桌椅,空出一大块地来,站到当中,摆个起手势,说道:“我现在将这招‘回龙绕梁’教给你,你认真看,用心记。”说罢便缓缓舞起掌来,并一式一段地解说,又指出易误之处。陈无知一段一式地跟着学,足足学了九遍,才将这招“回龙绕梁”的招式学会。修习回龙掌的主要难度是在于其心法,那心法甚是奇特,一字一句难懂不说,还十分难以理解。陈无知连简单易学的招式都要学上半天才会,那要让他领悟心法,不知要等猴年马月。谢空是个急xìng子之人,每念及此,都忍不住用头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