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深秋,片片落叶告别树梢终不甘垂落,将广袤无垠的大地渲染的一片金黄。一阵秋风拂过,落叶平地起,枝丫随风摇弋。
江南,似乎沦为一片独有的国度,四季如chūn,风景如画,即便在这萧瑟的秋,依然如梦如诗,一山一水尽显生机勃勃,优美秀丽,超然世外,毫无衰败之意。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闲居雅士来此均忍不住驻足,吟诗作对,畅谈风声。
在这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却矗立着一座巨大城池,巍峨磅礴,形似一尊设伏的洪荒猛兽,yù择人而噬。地平线上,一字排开延伸足有数百丈的巨大城墙,犹如天神的手臂,苍劲如轧龙,横断在这雅致的山川之下,显得格格不入。城门之上,“麒麟城”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铁钩银划,分外醒目,然而那退去的金sè斑斑点点,略显沧桑,叙述着此城古老的岁月,亦不知承受多少年的风吹雨打了。
麒麟城内,宽阔笔直的大道尽头,一座庄园静静矗立,并不是多么豪华,甚至有些朴素。三人合抱的红漆柱子和金粉墙壁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屋檐的琉璃瓦亦是遍布着裂纹,略显斑驳。繁华璀璨,昔rì光辉终是抵不过岁月变迁。任谁都能看出来,此地昔rì当是金碧辉煌,门庭若市才对。不因别的,就漆黑的大门牌匾上,“南宫世家”四字便足以说明一切。
太阳早早便躲了起来,一轮玉盘当空,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点点星辉洒落,白rì的繁华喧嚣早已更替,格外静谧,死一般的宁静。月辉铺洒,带着阵阵清冷。
十月十五,月圆。
南宫世家的庄园内,五颜六sè的奇花异草围绕着一张石桌,几张石凳随意摆在石桌前。桌前有人,一位男子持杯而坐,举头望天。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红sè长袍,正与那满头自然垂落在背后与双肩的血sè长发形成完美的协调,说不出的诡异。他双眉入鬓,脸庞轮廓分明,略显刚毅,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丝毫情绪,却不怒而威,浑身缭绕着一股气吞山河的霸气。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银杯,缓缓站起,双手负于身后,对月轻叹:“哎,又一个月圆之夜,该来的,始终要来的啊”
“吱呀”,西侧的房间不知何时灯已亮起,一位白衣女子推门而出,“相公”她关上门转身向男子走来,莲步轻移,衣袂飘飘,落地无声,姿态绝美,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踏月而来。
她冲着男子微微一笑,屋前的花儿都近乎凋零。柳眉之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温柔之意,洁白如月光的脸颊上形成两个小酒窝,一颦一笑,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她径直来到男子身前,为他披上一件宽大的红sè外衣。
“恨天,今天我们孩子才刚刚满月可是”白衣女子与男子相依而立,望着天空的明月,眼瞳有些泛红,声音带着凄婉,悠悠一叹。
红袍男子伸出双臂,将她揽进怀里,“我们南宫世家自南宫云先祖开始,便世世代代背负着惩恶扬善,匡扶正道的使命,如今魔教余孽再现,如烟,你知道,纵然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们的。”男子眼中流露着丝丝柔意,眉头紧锁,话语铿锵有力。
“可是,江湖武林武功高强的正道人士,英雄豪杰那么多,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是南宫世家站在首位,说什么匡扶正义,锄强扶弱,有谁真正出过力,全是南宫家一力承担,二十年前一战,南宫世家差点就从世上除名。我怕我真的好怕,咱们的孩子还小,我不想他一出生就面临这些血腥仇杀,我们就不能抛却所有江湖恩怨,一家人好好度过平静的rì子吗?”柳如烟拉着南宫恨天坐在石桌前,话语哽咽,两行清泪已然夺眶而出,凄美得令人心痛。
南宫恨天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双手搭在她双肩,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她的眼睛:“这是我南宫家的宿命,况且,就算我不姓南宫,魔头猖獗,我亦不会坐视不管。如烟,难道你希望,你的丈夫是一个眼见苍生受难,大义受辱,只身躲起来逍遥快活的无胆鼠辈么?”南宫恨天双目通红,转过身自顾倒满两盏银杯,举杯一饮而尽。
柳如烟望着南宫恨天坚毅的脸庞,突然破涕一笑,亦拿起桌旁的酒杯,“好,恨天,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做你想做的,做你该做的。”说完亦微微螓首,一杯见底。
放下酒杯,柳如烟微微皱眉,“可是,我们的孩子”
“主人,武当清风道长与少林智远方丈求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中,嘶哑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浓浓地恭敬。
“哦?他们怎么来了。”南宫恨天站起身,扯上的红sè长袍披在柳如烟身上,“如烟,你且先回去休息,我出去一下。”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向那道身影走去。
“主人,人死不能复生,望您节哀”笼罩在黑暗中的鬼魅身影,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闪烁着惊人的光芒,扫过空荡荡的庭院,望着那石凳上的红sè长袍,嘶哑的声音格外的压抑。
南宫恨天沉重的脚步戛然而止,身子一动不动,“你、在说、什么”,他微微张嘴,一字一顿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yīn影中的人影上前一步,在月光的印照下,露出一位枯瘦的灰衣老人,他双腿略长,双臂自然垂着,驮着有些鞠娄的身子,近乎瞬移般来到南宫恨天身前,“主人,夫人已经过世了,您何苦如此。”
南宫恨天的高达笔直的身子微微一颤,一股强大的气息如海啸般席卷整个庭院,老者见状不妙,急忙大喊“主人,您冷静一点”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内力冲向南宫恨天的脑袋,他竟犹若未闻,反倒是老者如遭重击被一股强大的气场推至角落里,身形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啊”南宫恨天仰头一声悲啸,划破长空,整个庄园一阵抖动,大殿中一道一僧身前的茶杯泛起阵阵涟漪,两人对视皆发现对方眼中深深地震惊。“阿弥陀佛。”“南宫庄主这是怎么了”
一**澎湃的罡气自南宫恨天体内席卷而开,乱世横飞,花草拔地而起,枯瘦老者身体摇晃,勉强立定,yù上前阻止却无法靠近。
“哇呜”西侧房间突然传出一道婴儿啼哭,在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轰”,罡气内敛,庭院顿时平静下来,南宫恨天如遭雷击,瞬间清醒,血红的眸子刹那归于清明,身形一动,向西侧房间冲去,夺门而入。
“主人”老者跟着来到门前小心翼翼地叫道。
屋内灯已亮了,南宫恨天坐在床前,抱着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边摇一边哄着“夜儿不哭,爹在这儿呢,喔喔不哭,不哭了”
“七叔,你先出去,告诉他们,我随后就到”南宫恨天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对门前的老者说道。
“是”老者躬身告退,若融于夜sè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