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鲁成他们终于来到沧洲地界时,已是隆冬时分,朔风呼呼,大雪纷扬。
“相公,你也到车上来避避风雪吧。”张秀儿都能主动关心起鲁成了。
“没事,这点风雪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鲁成仍是笑着答道。但他内心是在苦笑,说实话,他现在已对张秀儿能认得林冲已不抱多少希望了,人都已正常了哪还能让她再去恢复正常?只是人已到了沧州,这林冲总要见上一见的。万一这林冲真的是老实人能不计较什么的真心实意的对待张秀儿,这鲁成也能放下张秀儿不是。
不过,老天也不帮他,他们一进沧州就知道了个事情,林冲又被通缉了。各处都有对林冲的追捕榜文,说林冲杀了三人,放火烧了军草料场,然后就逃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沧州已不可能再找到林冲了。
“二哥,你不是说林冲是胆小怕事的老实人吗?怎么他又能干出这样的事?”小石榴就疑惑了。
“可我不是也说过那什么高太尉不会轻易放过他吗?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看来这老实人也是被逼急了。”鲁成道。
“那大哥呢?大哥不是说过来保护林冲的吗?怎么上面没提到大哥。”
鲁成则道,“我想大哥是把林冲送来沧州后就回去了。”
“那我们怎么办?这林冲可是不好找了。”
“算了,不好找就不找了。我想他不是被逮了砍头就是去落草了,找到了也没多大意思。我们还是再回去找哥。”鲁成不太高兴的说道。
“二哥,那你是决定收留张秀儿了?”小石榴又轻声的问道。
“唉,这也没办法,关键是现在这个世道女人不太好单独生存,那舒丽儿如此,现在张秀儿也这样,让我丢下她们确实为难啊。”鲁成很无奈,他狠不下那个心。
“嘻嘻,二哥,那你接受她们做她们的相公了?”
“去,去,小孩子别管这些事,我只对她们的生存负责,不是去做她们的老公。对了,你去叫张秀儿去看看那林冲的画像,看看她有什么反应。”鲁成不耐烦的说道。
可张秀儿看了林冲的画像后却是一点都没反应,林冲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现在更是个杀人放火的坏人。而且张秀儿在回东京去的路上又和前面判如两人。
原来胆怯、敏感的张秀儿慢慢变得自信稳重了起来,原来是需要照顾、孤苦无依、不见鲁成就要惊慌失措的张秀儿慢慢开始能落落大方的抢着照顾起鲁成的生活起居了。张秀儿她的状态是在变好,人是在变得正常起来,可这却偏偏是鲁成所不希望看到的。
“相公,这是你明天的衣服。”
“噢,张秀儿,这些事情你以后就不用干了,让小石榴她们干吧。”
“相公,她们还没过门呢,这些事情就让我来做吧。”
“啊!张秀儿你误解了,小石榴是我妹妹,琼英也算是妹妹,舒丽儿则是我兄弟的姐姐也算是我姐姐,她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还有你……”
“嘻嘻,相公,姐妹多热闹,我不介意的。”
“啊?”鲁成突然发现张秀儿不但把自己赖上了他,还把另三个人也捎带上了,这玩笑是越开越大。
“张秀儿,我真的不是你丈夫,你丈夫是那林冲。”
“相公,我不记得什么林冲。是的,我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了,我想不起父母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活的,但我永远记得你对我关切的目光和那给我温暖的双手,你就是我的相公,这骗不了我。”
“那是因你出过事情,当时是我在救你回来,但我确实不是你的丈夫。”
“我知道,那个锦儿也说过我的事情,但我想以前的我是已死了,现在的我是相公用最亲密的方式把我从地府拉回了阳间。所以,就算以前的我是林冲的妻子,那也应和他两清了,现在的我是相公你的。”
“你的这个理解是不对的,你一直都是张秀儿,以前是、现在从没变过,你只是脑缺氧丢失了记忆。”
“相公,你别说了,我真的不想再去见那个林冲。锦儿都说了,林冲以前就已把我休了,我也已死过一回了,我想我现在怎么也和他勾不上关系。可你,你是我重回阳间所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在给我温暖、是你在缓解我的疼痛,我的心里都是你的影子,你让我不认你去认别人做相公,我办不到。”
“那好,我不逼你去认谁做相公,我把你送回到你父亲那儿去怎么样?”
“现在我已不认得父亲,只认得相公和这几个姐妹。而且舒丽儿姐姐她们说我父亲已把我托给你、许给了你,家里也已摆过我的灵堂了。相公你要把我送还父亲,你忍心让我去一辈子都生活在孤苦中,一辈子都不能见人吗?”
“可,我是有老婆的。”
“我知道,舒丽儿姐姐她们都说过,可我只想跟着相公你,我不要什么名份,我只想能看到相公你,看到你我才能知道自己是还活着,有活着的意义。”
鲁成:“…….”
本来计划好的和张秀儿讲讲道理的鲁成又失败了。
是的,现在的张秀儿是有足够的坚强来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包括她的曾经自杀。但她以前的记忆没了,所有的事情在她听来只是一个故事,不带她任何情感、不能引起她共鸣的故事。如果没有鲁成,那失忆的她或许还能去接受林冲,可现在她偏偏满脑子都是鲁成,她是用鲁成的故事来重构的记忆,是用鲁成不同于时代的不避讳的待人做法和温情来重建了她的情感。所以,鲁成的道理是无论如何也讲不通了。
而鲁成更不知道的是,这一切背后还有舒丽儿她们的功劳,一个本来空白的女人生生的被她们改造成了一个敢表达自己情感的女人,一个敢和鲁成明说自己愿望的女人,张秀儿成了她们的探路先锋。
但现在鲁成明白了一些,“舒丽儿,琼英,小石榴,你们和张秀儿都说了些什么!求求你们别给我添乱好不好。”
“官人,我们也没对她说什么,就说了官人是个好人,安慰她官人不会不管她的,这有问题吗?”舒丽儿笑着说道。
“可要我管她也不是要认她做我的女人啊。你们是知道我的态度的,你们要和她说清其中的误会。”
“说了啊,和她说了你亲她是为了救她,你一开始没有拒绝她的乱认是为了不使她情绪波动太大而出事。我们都按你的意思说了啊。”
“那她怎么现在还认为我是她的相公?”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她有她的选择,也许她认为官人你人好心好,她就认准了官人你。”
“我不是好人!”鲁成大喊。
“嘻嘻,官人,你说过,好人坏人都是相对的,没有一定的标准,也许她就认为官人你就是她的好人。”
“算了,算了,我发现你们现在越来越大胆了,还有那琼英、小石榴,当心什么时候我把你们都给抛下。”
“官人,我们是你的同伴,是你的战友,抛下战友是最可耻的,你说的。”
鲁成突然发现,自从那个”白痴”张秀儿能大胆的搂着他叫相公后,舒丽儿她们也越来越大胆了,她们已不满足于默默的玩暧昧,虽然她们到底也没和张秀儿那样直接说出口,但她们已越来越没有了原来的矜持。
不过这对鲁成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鲁成看来,男追女、女追男这都不奇怪,要知条件好点的男女哪个后面没有一个班?自己好像也有点资本来吸引这成熟的舒丽儿和那两个进入青chūn期的幻想少女(他还有点自恋)。只是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自己不松口,她们追追或许就没劲了。他想得倒轻松,也还是不清楚这个时代特征,不知道此时女的跨出那一步就再难收回。
所以现在鲁成只在为这个明确挑明的张秀儿烦恼,因为张秀儿又是一个他抛不下、躲不了的公开“追求者”。他是明确拒绝了,可人家不要名份,也不强求有实质关系,他还能怎么办?
“唉,先带着吧,反正自己总要去找安安的,只是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安安又在哪?”鲁成是郁闷加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