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黄山三清观已是大雪封了山道,崎岖难行。太清殿上掌门人逍遥子正在与几位徒弟交谈。这逍遥子年纪已六十有余,却是鹤发童颜驻颜有术,仙风道骨似那活神仙。下面的大殿上,赤华子,赤松子,赤练子等几名嫡传弟子皆着道袍站立。这是逍遥子三个月来首次出关,几位高阶弟子正在向他汇报近rì的动向。
“赤松子,前rì命你下山寻那耿绍南的下落,可有何消息?”
“回禀师父,那耿绍南自下山后就没人见过他的踪影,弟子料他与那宝相寺不忧关系不错,一路沿途查访均无任何下落。”
“哼,真没用,连他往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你就不能从武当山下各个市镇都打听一下模清楚去向吗?”
“弟子惭愧,未及师父深谋远虑。”逍遥子吃这一捧,脸sè稍缓,面露得意之sè。
“赤练子,这阵子江湖上动静如何?”
“回师父,大战过后无论正派还是魔教都元气大伤,没有大的行动,除了耿绍南的事外,只有华山派令狐冲接任掌门一事较大,原衡山派的那些弟子都去投奔了华山,这一战下来他们声势反而提高了不少,现在有几百人的规模了,还在北岳恒山开了分舵。峨眉派的冉琼梅似乎跟凌瑶仙起了矛盾,也投入了华山,现在就在恒山管事。”
“想不到这次华山因祸得福倒是接手了衡山派的势力。当今江湖,大争之世,我们也不能月兑然世外了。赤华子,你有什么要向我汇报的?”
“弟子不才,已经找到耿绍南,现正在大殿外听候师父的指示。”
连逍遥子也吃了一惊,脸sè一变,赤练子与赤松子更是嘴巴张得合不起来,直楞楞地盯着赤华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逍遥子定了定神,问道。
“回师父,昨天夜里弟子在房中参研武功之时,值守山门的赤星子师弟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个樵夫模样的人送来的,弟子见信里说耿绍南约弟子在山下黄龙镇一见,遂先行前往。”赤华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模出一封信递上。
逍遥子一边看这信,一边道:“他为何约你一人前往,你又为何不作禀报?”
“回师父,他在信中说得清楚,离开武当后遭到过魔教与明月峡的追杀,即使正道中人也不一定视他为友,所以他听说我们太乙教有意接纳他,想先模清楚来意,由于与弟子相熟,故而先行问个底。弟子与其虽认识时间不长,但信得过其为人,听赤星子师弟言及那樵夫的身形外貌,确认此人就是耿绍南本人无疑,他既然连送信都是亲自前来,又怎么可能设下埋伏。于是弟子当晚便依约单人前往。”
“谈的结果如何?”
“非常顺利,他说在武当他求娶师妹不成,加之师父战死心灰意冷,便离开了门派四海为家,只是连续遭遇魔教追杀,想找个正道好门派寄身,以期有朝一rì为师父报仇。其他的事情他也不肯多说。我说了我们太乙教求贤若渴,师父更是当今武林的奇人,让他尽管放心来投。谈了一夜后他随弟子上山,现在就在大殿外恭候。”
赤松子忽然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一直想向师父请教。”
逍遥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道:“说。”
“为何师父如此看重耿绍南这个武当弃徒,他从小学的是武当功夫,与我太乙教武功前不是一个路数,如果是他主动来投我们收留他还好说,有必要主动到江湖上去找他入帮吗?”
“你这蠢材,什么时候才能把追女人的心思用在正途。你是不是想说为师老糊涂了或者是偏心?那就算为师老糊涂了别的门派的掌门也都是老糊涂吗?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他们也都派弟子四处寻找这耿绍南?”赤松子给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是无从回答。
赤练子道:“莫非是与这耿绍南身上惊人的力量有关?”
“赤松子,亏你还亲眼见识过这耿绍南徒手击毙那向天行,你就从来不想想是何原因?”
“这……想必是那老魔头连战我方多人,气力不济,方才会被这耿绍南占了便宜,我看他最后跟那老魔头如同街上泼皮混混打架一样,在地上拳来脚往血肉横飞的,看不出啥招式,完全是靠蛮劲,这家伙年纪轻力气大,就把老魔头给打死了。还有啥原因啊?”
“气死我了,为师白教了你这蠢材这么多年,滚滚滚滚滚滚。”逍遥子气得差点要跳起来,一挥手就让赤松子退了下去,转头再向赤练子让他也先出去,只留赤华子一人在场。
“华儿,你怎么看?”
“徒儿早就和师尊汇报过,那耿绍南当时使的分明是极jīng妙的擒拿招式与上乘的护体神功,向老魔的森罗万象煞何等霸道,一爪打在人身上足可打穿血洞生掏人心,怎么可能一下就气力不济了,这老魔的先天罡气弟子亲自见识过,以弟子的功力直接就给震伤经脉倒地不起,而那耿绍南可以空手扯下他一只手臂,这又是何等惊人的力量。他的那种杀气,爆发力,凶残,弟子前两rì还在恶梦中见到,绝对不是什么泼皮打架,倒象是,倒象是邪灵恶鬼上身。以耿绍南的年纪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力的。华山派令狐冲虽然武功高绝,但一来年纪大了耿绍南有仈jiǔ岁,二来他是靠独孤九剑的jīng妙剑招,而不是靠这种惊人的力量与内功。”
“你说的没错,以你的描述看,他使的很可能是凌慕华的成名绝招天狼刀法。”
“什么?天狼刀法!这怎么可能。据弟子所知这耿绍南从未下过武当,怎么可能和凌慕华有关系?”
“人家也许另有奇遇,也许有事隐瞒于你,为师当年和凌慕华交过手,绝对不会看错的。听说练这武功极易走火入魔,想要大成必须yīn阳调和,你所说的耿绍南对他师妹yù行不轨,不正好是从另一个方向的证明吗。”赤华子默然不语,而心中却仍不愿相信。
“为师知道你与他关系不错,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难知心,以后与他相处要多个心眼。也许他武当另有玄门心法或者是灵丹妙药助其速成神功也说不定呢。我太乙教的六阳至柔刀法虽然同样威力惊人,但所需前置基础武功过于复杂,不易速成,要是能有机会学到明月峡的天狼刀法,对我派武学的发扬光大自是大大的有利。好了,你去传耿绍南进来吧。为师要亲自和他谈谈。”
耿绍南站在外面的雪地里,冻得满脸通红,他下山时只穿了秋装,酒楼打工的两个月的工钱全用在铁匠铺打兵器了,那天刚和紫阳分手后就后悔忘了跟师伯要些盘缠,这半个月他是边打零工边来到黄山的,适逢前rì天降大雪,他在山中一个樵夫的小屋里借了套衣服才找上了赤华子,这会穿着秋衣给冻得瑟瑟发抖。刚才看来赤松子气鼓鼓地出来,冲着他也不多话而是诡异一笑,笑得他心里有点发毛,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做卧底,心里一直虚了三分,总觉得这有违侠义。此时只听赤华子在叫自己:“耿兄,师父有请。”
深吸了一口气,耿绍南跟着赤华子走进了大殿,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三人。耿绍南早知逍遥子乃前辈奇人,不仅武艺深不可测,星相医理奇门八卦更是无所不通,但这次见面仍觉得此人一如画中的仙人一样,不觉多了几分崇敬。只见逍遥子笑眯眯地道:“耿少侠,听说你有意入我太乙教?”
“正是,弟子与武当缘份已尽,但与魔教之仇誓不两立,所以想托庇一个名门大派以安身立命,贵派前次正邪大战已与魔教结仇,又与武当同为道家一系,因此弟子愿投入贵派,还请掌门收留。”
“嗯,这个好说,耿少侠jīng通武当何种绝艺,可否说来听听?”
“这……”
“耿兄,你带艺入我门,以后我师父就是你师父了,现在擅长哪些武功自然需要向师父禀明的。”
“在下资质鲁钝,在武当所学的主要是一些入门级和中级的武艺,拳脚方面有长拳,绵掌,武当擒拿手,扫叶腿等,剑术方面学得多了些,会使绕指柔剑,柔云剑法,神门十三剑,七十二路连环夺命剑,轻功方面会九宫八卦步和梯云纵,还会些暗器手法如八步赶蟾之类的,此外江湖上一些中小门派的功夫也有涉猎,有点杂,不算jīng,哦,对了,还会武当的纯阳无极心法,现在练到第六层了。”
“学的是挺多的,但都不是顶尖武功,还有吗?”逍遥子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双目如电,盯着耿绍南的眼睛,让他背上冷汗直冒。
“弟子既求入教,自不敢有所隐瞒,没有了。”
“那你的天狼刀法是怎么回事?”逍遥子突然厉声大喝,震得耿绍南双耳发麻,而心中的恐惧更甚,额头上登时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
“弟子实不知那rì为何会使出这门邪功,前辈试想,若是弟子使这功夫能运用自如,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师父给那老魔杀害。实不相瞒,弟子离开武当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对此事无法向紫阳师伯给出满意解释。”逍遥子紧紧地盯着耿绍南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内心,突然身形一动,瞬间欺近耿绍南身边,事发突然耿绍南绝想不到他作为前辈会向自己出手,再想闪身已来不及,手上一痛脉门已被其扣住。
逍遥子抚须沉吟,片刻后松开脉门退回座位,道:“你已经打通了yīn交,阳交,yīn维,阳维,冲脉,带脉,大肠,少yīn,肺,肾,脾,胃这些经脉,小小年纪内功能练到这地步很不容易了,但你未通任督是不可能练成天狼刀法的,这就奇了,你身上的那种力量平时完全发挥不出来吗?”
“正是。”
“在武当可曾服用过什么灵丹妙药?”
“切磋受伤时有时候会服些外用伤药,这次灭魔大战吃过两颗九转玉露丸,此外固本培元的灵丹一向是给卓师弟和小师妹服的,一年也只有一颗,为的是助他们练两仪剑法,我是从没服用过。”
逍遥子沉吟了一阵后,对赤华子道:“带耿少侠先去客房歇息,入派的事容我再作计较。”